其实也未必是没有答应。
    寻常交际,如何能把话说得太满?点个一二分便算直白了。
    大多都是润色过七八层,言辞模棱两可,猜不出看不透,相互之间互相试探,进退都留有余地,这方好有来有往,有去有回的拉扯。
    时日久了,双方之间的利益也就分不出薄厚,尽都绞缠在一起,联结得愈发紧密。
    可左文宣不懂这进退的道理,几次索要当年傅鸾笙给下的人情,未得到杨大人直言回复后,竟是恼羞成怒,改求为威胁了。
    “左文宣一次两次上门,那杨大人都没有将他私下引荐给迟老,他竟是跑到杨大人上峰那里使绊子去了。”
    “其实这绊子也并非不能使,只是不该做得这样明显,又愚蠢。”
    “那杨大人上峰转头就将这事卖给其他人,他人又跑到杨大人面前还一圈人情。”
    “这里外兜兜转转,唯将左文宣卷了进去。”
    花跃庭嗤笑:“那杨大人也算体面,没有找左文宣,反而去寻了傅鸾笙费了好大劲儿才给左彦说来的岳家。”
    “外人虽不知傅鸾笙真正死因,但是我想左彦心中是有些猜想的。”
    “傅鸾笙对待他人狠毒,但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却是没话说,左彦对她应当也颇有几分孺慕之情。”
    “父子二人本就有些嫌隙,而这有力的岳家退婚,应是让左彦生生崩断了最后一根弦。”
    “左彦跟随左文宣跑到了延福街。”
    “他在那里养了个外室,傅鸾笙丧期也未消停,左彦发现后一怒之下伤了那女子,父子二人搅打在一起,竟是让左文宣瞎了一只眼。”
    “延福街的百姓哪里知晓左文宣是什么人?见有人白日行凶便将两人捉下送官。”
    “二人被绑着送入顺天府……声名尽毁。”
    傅知溪闻言只觉荒唐。
    她并未觉左文宣父子荒唐,而是想到傅鸾笙此一生机关算尽,倾尽全力为左家父子奔走,最后却是落得这么个荒唐可笑的下场,真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也不知左文宣可有后悔当日对傅鸾笙下手太狠,太快,以至于不过短短一段时日,他便由高高在上的吏部侍郎,成为京中第一等笑话。
    虽傅知溪并不喜傅鸾笙,也觉得她罪有应得,可听见这父子荒唐无稽之行,仍忍不住为傅鸾笙唏嘘。
    “虽圣上不会马上夺了左文宣的官,但早晚会寻个借口将他踢出上京。”
    “那孙谦呢?”
    花跃庭道:“这孙谦也是个神人,宫中办宴,他仗着跟卫铎的关系直晃晃跑到卫铮那里自荐。”
    “听闻是喝得酩酊大醉,先是噗通一声跪在卫铮面前,哭嚎着说自己如何思念世子,如何敬佩世子妃。”
    “将卫铮勾得满腹伤心事,他又咿咿呀呀在宫中唱起了戏。”
    “据闻他唱功极佳,唱得太子当场落泪,悲痛不已。”
    “后来又抱着太子双腿,跪在地上诉说自己这些年不能唱戏的不易。”
    “太子怜他确实是有才能之人,将他塞去了太常寺专管礼乐等事。”
    孙大人不算开心,可孙夫人倒是颇觉得不错。如何,这孙谦也算是入了仕,若不是太常寺,以孙谦的性子还未必能待得明白。
    “这兜兜转转,他倒也算得偿所愿。”
    傅知溪面色寡淡,只淡淡道:“世子夫妻与孙谦关系颇为不错,若二人知晓应会比我二人更为开心。”
    “左文宣也好,孙谦也罢……”
    仰起头看向花跃庭,傅知溪喃喃道:“人生如梦似幻,今日不知明日事,实让人唏嘘感叹。”
    花跃庭闻言,唇边缓缓勾勒出一道笑意。
    他不知傅知溪是因为有孕的关系,还是她已逐渐对他生了情,可左右这人愈发有了人情味儿,再不似往日那般冷冰冰。
    花跃庭只觉自二人成婚以来,他总不算白费力气,终将这一块寒冰捂得知冷知热,生了三分人气。
    虽眼下不曾如他钟情她那样钟情自己,但花跃庭想他就这样一直捂下去,终会让她也如自己一样。
    对他生情生爱,继而携手一生,做一世伉俪情深的恩爱夫妻。
    第242章 如愿
    西河村地处偏僻,又临近两国交界处,因此甚少有人居住。
    只好在这些年朝廷休养生息,止戈停战,因此西河村得以喘息,这方慢慢多了些村民。
    但此处村民来历复杂,要么是些身份不可与人说的,要么便是些官府查不到的黑户,又或者是些流民。
    虽然西河村较之其他村子乱哄了一点,但居住在这里的好处也是不少。
    一来村中甚少有人刨根问底摸你的来历,要何去何从,二来村中人才辈出,做什么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