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小姐被劫走了,求姑爷救救我家小姐--姑爷,你受伤了!」垂泪恳求的圆脸在乍见穆鹰手臂上渗出衣袖的血时,转为惊忧。
    倒是穆鹰没把这点小伤看在眼里。
    「妳也看到了,我的人马寡不敌众,我不能冒险。」
    这么说……姑爷的意思是无法去救小姐了?
    「可小姐是你的妻呀!」
    「今日之事不会传出去,我的妻,是妳!」穆鹰盯住她,宣示道。
    他真正想要的是这个女人。让众人以为他即将迎娶秦喜韵,完全是出自秦啸日的安排,为了配合秦啸日的技谋而挂彩,他也算还清欠秦啸日的人情了。
    什么?!圆脸这会儿填满错愕!
    歧道上,奔驰中的骏马因前方来者而嘶然停下。
    「就这么让你带走喜韵作你的压寨夫人,我愈想愈觉得不对。」
    身穿雅白儒衫的俊美男子骑着马,嘴角噙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似是在原地等候多时,他身后跟了一名身穿藏青布衣、骑乘另一匹马的护卫,护卫一如往常的沉默。
    大哥!莫言!快救我!
    喜韵惊喜地瞪大明眸,想呼救却无法发声。可恶!
    「秦啸日?」
    雷朔从喜韵的男装扮相、和眼前与她容貌有几分神似的五官,揣测出这名陌人的身分。不过,教他感到刺眼的,是陌生人身后的男子,喜儿曾经奔入那个长相平凡的男人怀中!
    「没错,正是秦某。」秦啸日光明正大打量起雷朔来。
    好个魅惑沉睿、气势不凡的山贼头子,大概也只有这种不平凡的男人才能掳获妹妹的芳心吧?如果没有雷朔,他都要以为韵儿这辈子只想和药草送做堆了!
    他们想做什么,阻止他么?雷朔潜沉凝眉,戒慎以对。
    不错,沉得住气!秦啸日赞赏一笑。
    「我就不拐弯抹角,直说来意了。你至少得给我聘礼,才好把我妹妹娶走,对吧?」
    在场惟独只能用眼睛说话的人儿,拋出一记怒瞪。
    大哥在胡扯什么啊?不是应该救她么!
    雷朔先是一愣,随之会意过来,对他们的敌意逐渐收敛。
    「只要我办得到,你尽管提。」
    嘿,够大方!秦啸日是愈来愈欣赏这个「妹婿」了!
    「念在我们即将成为亲戚,秦某要的不多,只要两样。第一样,乾坤山的药材必须供应给秦家药铺,采药的人每回上山,你也得派人确保他们安全。」秦啸日不改商人在商言商的本性。
    「可以。」雷朔应允得毫不犹豫。「第二样?」
    欸欸欸!他们把她当成什么,竟然藉她谈起交易来?喜韵愤怒得浑身血气都要逆流了!
    「第二样,跟你借乾坤山的『圣物』来看看。」人,总是有好奇心嘛!
    不愧是亲兄妹,开口闭口都跟圣物沾上边,雷朔更加确定他们的血缘关系。
    喜韵则是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大哥白提了,她用尽方法也无法让雷朔说出圣物所在,乾坤山的圣物说不定真只是个传说。
    「送给你也行!」
    谁料,就见雷朔解下挂在马鞍上的竹器拋给大哥,她立刻瞠直了眼。
    秦啸日打开竹筒,看见里头盛装的「圣物」,眼神立刻流露出了然之色。
    「成交了,『妹婿』!」秦啸日一派自若,转而对妹妹道:「难得见妳这么柔顺,一句话都没抗议,看来妳对这桩婚事没有意见,妳开心就好。穆鹰那边我会处理,不用担心。为兄有空会到乾坤寨探望妳,记得好好善待妹婿啊!」
    语毕,他双腿潇洒一夹,座骑往来时路回奔,莫言也策马随之离去。
    可恶!她又被大哥「卖」了!
    什么嘛,有武功修为的人居然看不出她有口难言的苦衷,还叫她「好好善待妹婿」,她是哪里对不起雷朔了?哼,胳膊往外弯的臭大哥!
    喜韵气得想拧眉都没办法。
    她心中这么咒骂的同时,雷朔突然抱她下马来到一棵大树后,接下来的动作简直敦她又羞又怒得几乎吐血,他、他、他居然翻开她的衣袖、撩起她的裙子、拉高她的裤管!
    乘人之危的大--色--狼!
    对她燃烧着火光的怒眸无动于哀的雷朔,在她手脚发现几处愈合结痂的伤疤,确定伤势无碍,深埋在赤瞳中的不安才逐一散去。
    「混帐雷朔,还不解开我的穴--」
    这回,喜韵听见自己的声音,表示穴道已经被他解开了,正想继续破口大骂,却忽地被紧紧揽入一双铁臂间。
    「以后没有我的陪伴,不准再到山里去。」雷朔在她头顶闷声嗄道。他知道她怕狼、怕痛、怕冷,他不会有机会再让她到山里冒险!
    「你……」
    喜韵脸颊被迫紧贴他的胸膛,听见他急如擂鼓的心跳,他的声音恐慌似地隐隐发颤,她本有一连串的连珠炮打算轰击,却突然硬生生卡在喉咙,心头彷佛也有什么随他的恐慌融化了,溢满了整个胸口。
    这样的拥抱,不知怎么的,让她好想哭。
    是,她多想肆无忌惮地拥有他深情的拥抱,但是,这终归是奢侈的希冀,她不懂大哥为何这么做,雷朔的心里并没有她呀……
    「你掳人劫亲,就为了告诉我这个?」她说话的声音带些鼻音。
    「不,」雷朔微微拉开彼此,双手没有离开她肩头,赤眸紧睇眼前就算离去也不曾在他心中磨灭的娇颜。「端木大夫要我带妳回山寨,他决定把医术传给妳。」
    提在半空中的心霎时坠地,喜韵垂眸黯道:「我没兴趣。你如果说完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不,还有。妳没有履行给通儿的承诺,通儿一直在找妳。」
    「麻烦你告诉他,将芹菜连茎带叶插植于朱砂墨中,过几日就会变成暗红色。可以放开我了吧?」
    「小禄说妳有几株药草苗株没带走。」
    柳眉愤愤一掀,喜韵恼怒地抡起粉拳出气,捶打他胸膛。
    「你要是不喜欢我的话就放手,不要拿这些借口来招惹我好不好!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嫁给穆鹰,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出现!这样对我很不公平,你知不知道!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你呀……」
    她用尽力气捶打他,最后挫败地趴在他胸前低泣,倾诉他的不公、他的自私。
    啜泣声揪疼了雷朔的心,却又感到欣喜若狂,他无声地收紧双臂。
    「放开我……」她挣扎。
    「我永远不会放手!」他坚定道。
    「何必呢?我不会以失身于你的理由来绑住你、要你心不甘情不愿收留我,你既然不喜欢我--」
    「我没有心不甘情不愿!」他有些轻恼地打断她的话。
    她一怔。难道……
    「你喜欢我?」
    雷朔刚劲黝黑的侧脸微微泛红,他点点头。
    喜韵的心猛然跳漏一拍,理智却依然告诉她没有这回事,闷闷说道:
    「我才不信!你都不当我是朋友了,怎么可能喜欢我?」她可没忘酒醉那夜,他还摇头否认。
    「因为当妳是我的女人,否则那夜就不会进妳的寝房。」
    「你从那时起喜欢我的?」心,又跳快了几拍;脸,也热烘烘的。
    他摇头纠正。「在清风镇,妳要求我负责时起。」
    微醺的窃喜在喜韵心头酿成温醇的醉意。「所以无论那一夜有没有发生什么,你都……」
    「我都要定妳!」
    「那又为什么赶我走?」害她流了多少眼泪,他知不知道!
    「因为我只是个山贼,自认配不上妳,可是我后悔了。」
    在清风镇时,他讶异她竟无恐于他回异于常人的相貌,对她便兴起一股莫名悸动,因此才会跟踪大胆上山的她,从山狼口中救下她。
    后来,她的一颦一笑、毫不矫柔造作的风情、骂人溜如行云流水的瞻色,正在令他被这与众不同的女人深深吸引,即使明知她别有目的,他也无法克制自己早已深陷的心,尤其当得知她就要嫁给别的男人时,他嫉妒得几乎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