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朝我耳朵呵气啦……”
    “我没有,这样才叫呵气!”薄唇偎近她小巧的耳壳,示范何谓呵气。
    焚热滚烫的气息,暧昧撩拨的送气方式,加上若有似无的碰触,挑惹起平安一阵透骨酥软,挣扎的念头转瞬融化,所幸腰间有只有力的臂膀撑住她身子,否则因为一阵气息而失足跌跤,岂不教别人笑掉大牙?!
    显然,平安连理智都被这股亲昵氛围软化了,忘了此处只有他们两人,没有第三者会看到她的糗态。直到那张薄唇转移阵地逼近她的小嘴,半断不断的理智总算重新接妥。
    “你为什么老爱轻薄我?”挣不开他的力道,她只好捂着小嘴拉开距离。
    她,其实很想问清楚,他,为何吻她……
    “怎是轻薄?轻薄之意乃轻佻而不庄重。我一无不庄重之心,二……犹记吻你之时,你眼光迷蒙、双颊泛红、轻吐铃吟,就如同春宫书里贪爱承欢的女子,你不也享受到了?”他嘎声低言,薄唇靠在她滑嫩的手背前掀动,若喃似吻。
    “我哪有!”他字字句句都化为异愫熨上她手背,小手立刻背到身后,欲盖弥彰的辩驳。
    “没有享受到吗?那我得再接再厉--”他故意曲解她的话。
    这回,见她抓起衣袖挡嘴,整个人宛如在赭红的染料里泡过一回,龙炎天轻抿一笑,暂时放过她,挑了个不让她尴尬的说辞。“是为了治病,可以了吧?”
    躲在衣袖后的小巧唇角,陡地沉了下去。
    莫名的,她觉得心口好闷、妤涩一她讨厌他的理由!
    “牵手一百两银子,搂腰一百五十两,亲脸二百两,亲嘴五百两。”她赌气般不带温度道。
    “什么意思?”
    “若需小女子替你治病,请付讫。”
    “平大夫,你开口要价比我还狠耶!”龙炎天挑眉。
    抢劫啊?随便一项,上青楼寻欢都不值这个数目!
    “你适才碰了我的腰和脸,得付我三百五十两。不不不,加上以前的帐,到目前为止应该要付……算你五千两。对了,不议价。”平安一脸“没记到的,算我吃亏”。
    “有这么多?”龙炎天则是一脸“你多算的,我要讨足”。
    “就是有。”不给讨价还价!
    “如果我还要你……更多呢?”他很愿意自败家财晴!
    看见他眼中暗燃的赤裸炙焰,平安俏脸一热,赧然斥道--
    “少得寸进尺,不能再多了!”
    没得商量的表情,在听见他的下一句话时,猝然垮下。
    “只有妓楼的鸨儿花娘才会以身体跟人秤斤论两。安儿,你恁地娇俏可人、慧点正直,年纪轻轻尚有大好人生,说实在,我舍不得你作贱自己!”
    俊脸凝满恳切真挚的心疼,只差没挤出两滴清泪,配合花前月下的感怀气氛。
    平安猛地吸气,哑口无语。
    “你--算了!”她又输了一回。
    “少爷、平姑娘!”
    一道心急如焚的嗓音窜近,石凌高壮的身躯在下一刻闪入凉亭,平安一惊,忙不迭跳开龙炎天的怀抱。
    怀中一空,龙炎天皱眉瞥了眼破坏好事的程咬金。
    “别拿她的事烦我们,你自己解决。”
    立在原处的石凌狠狠咬牙,一语不发,垂在身侧的双掌紧握。
    “谁?”平安不明所以。石凌指的是还在庄内的那对母女吗?
    “小事一桩,石凌他处理得来。”龙炎天朝她温和笑道,轻缓平稳的嗓音中有着不容置疑。
    “你可以下去了。”
    第七章
    作者:纪珞    凤鸣轩原创言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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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寂静的廊阶上,不应有人倚月独坐。
    门开,独坐廊阶的人儿闻声探看。
    人惊,踏入夜色的跫音却极缓而轻。
    “石凌,那时的你,是为了哑奴而来求助,是不?”等在门外的平安,了然朝跨出哑奴房间的男子低声开口,不想扰了夜的静。
    诧异褪去,他点头,轻手合上门扉,是怕扰了门内沉眠之人。
    “今日,你与哑奴皆令我费解。”她道出此刻仍等门不睡的原因。
    荷塘上,她纳闷石凌少见的失控,在龙炎天身上也问不出什么,回房后,缠在心中的所有困惑教她难以成眠,于是想找哑奴询问石凌此刻人在何处。
    来到哑奴的房门外,岂料却听见石凌的声音不若平时的冷若冰霜,而是百般压抑的苦涩、以及突破压抑之后的坚持;当下,她为之动容了,驻足等待哑奴的低泣暂歇,等待他的出现。
    “有些我能说;有些,我不能说。”墨沉的眸,黯然。
    “哑奴她,还好吗?”她问。
    “她不哭了。”
    平安听得出他语气中的释然,依稀明了龙炎天当时斥退石凌的用意了,看似无情却有情……
    她想,龙炎天早就看出石凌对哑奴的情意了吧?看来,除了哑奴,几乎没有人事物能令石凌如此失控。
    “她娘带她来求医时,我看见她身上不只有烧伤,还有多处被狠心踢打出来的旧伤……”石凌低哑道出往事。
    哑奴的娘从不多说来到龙家庄求医前之事,但他相信,一定有段暴虐不堪的亲情,造就哑奴害怕男人的阴影,而那场残酷的大火,迫使哑奴深陷自卑的泥沼。
    她好脆弱,脆弱得令他心疼,他一直只敢远观,甚至连问候的关怀都不敢轻易靠近,就怕吓着了她,只因--他是个男人,她深深恐惧的男人。
    “那是你为她划下的伤?”平安指指他右颊,一道刚添的血痕已经凝结。
    石凌面色微赧,不苟言笑的唇角难得有了笑痕。
    在他心目中,哑奴美丽而温柔,从来不是个面容残破的女子,但她以自卑筑成一面外人不忍触碰的墙,始终瑟缩在黑暗中。
    为了获得她专注而非逃避的目光,多年来,只要能融人她的世界,他愿意陪她一同沉默;如今,只要能抚去她的泪水,他宁愿毁容。
    今夜,那道目光总算落在他脸上了……
    “哑奴再也无惧了。”真心的微笑在平安小脸漾开。
    “真的?”他忘情问。
    “因为有你。”见他微楞,她没好气追问。“难道你还会任她遭梦魇缠身?”
    “不会!”他答得斩钉截铁,语落,神情却出现今日也有过的迟疑。
    “你的迟疑,就是你不能说的部分?”
    “是。”他无可奉告。
    “与龙大夫有关?”她再问。
    石凌的沉默在平安看来,即是默认了。
    “他对我说过一句话,‘别试图打探我的底限,我若不顾后果会有危险。’因为我当时正想惹毛他,看他是否真在心情不好时才以行医为调剂,但没能试成。”
    平安略过后面那段令人脸红心跳的段落。
    口才没他好,脸皮没他厚,心机没他重,她老败给龙炎天,她也认了。
    “你知道了?”石凌颇为讶异。
    少爷竟然会向外人吐露行医的习惯?!
    难道,少爷对平姑娘,已非仅仅只有好奇她身上的……
    “仅知于此,不知其因。”平安耸耸肩,心念突地一转。“莫非,他也如哑奴一样,童年遭遇过习医的挫折,造成心底的创伤,从此厌恶行医厌恶到某种愤恨的程度,如果他以此番心态替人看病,那么病患就会有危险了,我猜的对吗?”
    石凌苦笑,对她过人的想像力与解读方式自叹弗如。
    “平姑娘,我只能说,少爷不是同你开玩笑。”
    可以的话,他其实想劝她带着那份合同回秦家,主子想必也清楚签下合同的后果,为了主子好,那份合同的确不该存在,但身为奴仆的他,无权替主子做任何决定。
    “我也没跟他开玩笑呀,我只是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他--”平安倏地煞口。
    她想多知道一些关于龙炎天的什么呢?
    关于龙炎天……
    见平安嗫嚅不语,石凌若有所悟的挑眉,等着下文。
    “其、其实也没什么啦……谈生意嘛,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说是吧!”平安故作轻松,觑空拾眸望了眼高悬穹顶的一轮银月。“……哎,很晚了,不打扰你了,你早歇!”慌乱的步履往来时路踩去,对应着平安内心的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