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来和我下一局。”她抬头邀它。
    我不会,看得我眼花撩乱的,你也别玩了,好闷啊,不如玩些别的、有意思的。”
    “你是鸟,我是人,再怎么有意思我也不能陪你上青天,咱们玩不在一块儿啦。”她继续下着她的棋。
    你师妹呢?
    “师妹在睡午觉。”
    阿九突然发出奇怪的叫声,像是在取笑什么人。你师妹什么事都不会做,就只会睡觉。
    萨晓雾双手叉腰,“你不可以批评我师妹。”
    要批评,要批评,阿九什么都要批评。
    “你这样会惹人厌。”收拾起棋子,萨晓雾欲往屋内走。
    你不要生气嘛!晓雾姑娘别生我的气。阿九紧张的跳上跳下,干脆往她肩头上跳。
    “不理你了。”她故意逗它,心里正酝酿着该如何套出囚室的位置。
    阿九错了,阿九不批评了。
    “你真的知道错了吗?”她侧过螓首看它。
    阿九错了。
    她见机不可失,顺水推舟地问:“我有个朋友,被囚禁在大盛山庄,你能不能帮我找到她?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就原谅你。”
    囚禁?这里没有人被囚禁啊!阿九立刻回答。
    天啊,不会连阿九都不知情吧。
    “你再想想,我的朋友是个年轻的姑娘。”
    阿九还是很坚持。没有人被囚禁。
    “难道盛君漠做得如此秘密,连你这只包打听都被彻底隔离?”
    阿九努力地想了又想,这座庄园若有它所不知的秘密,对它而言可是天大的耻辱。
    囚禁姑娘……你说的是不是傅姑娘?阿九嘟囔。
    萨晓雾眼睛一亮,“傅姑娘,就是傅姑娘,她在哪里?”
    阿九拍了拍翅膀,飞上长廊的横梁。“主人没有囚禁她,是她自己不愿意出来。”
    “对、对、对,什么都对,她现在人在哪里?”和阿九争得面红耳赤没意义,不如先找出被囚的女子,一切即可真相大白。
    我不能说。
    “你不说我会生气哦。”她威胁道。
    我说了主人会生气。阿九陷入两难。
    她快失去耐心地轻吼:“盛君漠那里有我替你扛着,你快告诉我,傅姑娘在哪里?”
    主人会杀了我。阿九不敢完全相信她。
    “你不说我也会杀了你。”软招不行用硬招。
    阿九无计可施,只得冒雨飞回老巢。
    萨晓雾顾不得是否会让雨淋湿,一路追赶。
    “阿九别走!”
    萨晓雾站在书斋前,雨虽停了,天空灰朦暗沉,好像随时还会落下一阵雨似的。
    阿九筑巢的阁叶树很高,叶片低低的垂着。
    “阿九,快点告诉我,你忍心看着傅姑娘在暗无天日的囚室里待一辈子吗?”萨晓雾试着动之以情,不知道九宫鸟领不领这份情。
    “阿九,你躲着我也没用,现下我知道傅姑娘确实是在大盛山庄,以我的性格非闹得人尽皆知不可。”
    静默一声,阿九飞下老巢,停在一丛小灌木上。
    主人生气,你会扛?
    “包在我身上。”她不信盛君漠不卖她面子。
    “傅姑娘不肯出来。”阿九说。
    “她在哪里不肯出来?”
    太诡异了,哪有人宁愿被囚不要自由,难道怕人见着面孔吓晕过去?
    “她在哪里?”
    在书房里。阿九由窗户飞入。
    萨晓雾旋即推开门跟进,一本正经地道:“这里除了你和我,哪有什么傅姑娘?”
    在那幅画的后面。阿九用翅膀拍了拍案后的山水画。
    她掀开画作,敲了敲,声音果然和一般石墙不同。
    “这里有暗门。”
    是有暗门,我常常瞧见主人由这里的暗门进入。
    “我以为囚室在后花园。”她恍然大悟。
    阿九很快的接口:后花园还有另一道门。
    “我怎么没发现?”她不知找了多少回,就是毫无斩获;要不是她不死心的硬脾气,任何人都会放弃。
    第七章
    萨晓雾嫣然一笑,轻手轻脚地走进神秘的囚室。
    这间秘室位于地底,一长排阶梯的尽头,映入眼帘竟是一片宽敞。
    她以为迎接她的应该是阴暗和潮湿,结果她想错了,这里根本像白日一样光亮,似有不夜的明珠照耀着。
    住在这里,年华只是过客,人们不需要知道岁月流逝的速度。
    然后,她看见了她——傅姑娘。
    知道有人侵入,傅诗韵慌乱地将身子缩进墙角,维持同一姿势窝在床上。
    “我没有恶意,你不要怕。”萨晓雾脸上堆满甜笑,她认为只有笑容能够使人放松心情。
    “你走,你走——”傅诗韵慌张地急着赶人。
    “我叫萨晓雾,是君漠的好朋友。”扯点小谎应该不犯法才是。
    “君漠的好朋友?”傅诗韵狐疑地看着她。
    “傅姑娘,你不需要怕我,我是来帮助你的,如果可以我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晓雾?”她柔声叫唤着。
    “是的,萨晓雾。和你一样受邀来山庄作客。”萨晓雾很惊讶,眼前的女子看上去十分憔悴落寞,简直可以用万念俱灰来形容。
    “君漠要你来劝我是吗?”她不想和任何人交谈,她只想静一静,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疗伤。
    “你是不是没有吃东西?”美丽的轮廓瘦得不成人形。
    “我吃不下。”
    “看得出来,桌上还搁着一托盘满满的食物和水果。”谁负责伺候她的?
    “君漠不让我死,他说我若是死了,他会杀了那个人陪葬。”生不如死活著有何意义?
    “那个人?谁是那个人?”萨晓雾小声的问。
    傅诗韵开始哭,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一颗颗掉着。
    “我好恨他,好恨他。”
    “那个人辜负了你?”
    女人对男人的恨通常没有太多原因,“负心”几乎占了全部,而且这类的恨常常十分深沉。
    “他娶了别的女人为妻。”傅诗韵埂咽地道。
    只有一个人最有可能。“你说的是宣同冀宣大人?”
    “我好恨他。”又是这一句。
    她的直觉是对的,就因为宣同冀的负心,弄得两位私交甚笃的好友形容陌路。
    “你躲在这个地方恨他没有用。”
    “呃?”傅诗韵一脸疑惑。
    “你这样要死不活的,正好让他得意,这表示你对他用情还很深。”
    “我没有,我恨他。”傅诗韵拚命的摇头否认。
    “那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你要活得比他心安理得;做错事的人是他不是你,你躲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囚室里自怜自虐,不是便宜了你恨的人?”她一向主张对负心汉不需要太慈悲,该惩该罚绝不手软。
    “我已是残花败柳,拿什么脸见人?”傅诗韵梨花带泪的。
    “活在这世上不是为了谁而活,残花败柳也不是由外人来论定,你觉得自己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地就足以面对所有人的公断。”萨晓雾义正辞严地道。
    “我……还是没有办法。
    萨晓雾也不急于一时要她想通,心病不是几句话就能医好的,她相信假以时日,她会释怀。
    “慢慢来,首先,你得让自己的体力恢复,有了好气色,才能替自己除心魔。”萨晓雾捧着托盘放在桌板上。“这里的食物这么多,一定有你喜欢的,多少吃一点,饿坏了自己不只报不了仇,还划不来咧!”
    “我有吃,只是吃不多。”
    在连哄带骗之下,傅诗韵终于咽下了盘里的山楂糕和一小块无锡排骨。
    “我真的吃不下了。”她困难地看着萨晓雾。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今天这顿饭允许你就这么了点食量,阿九都吃得比你多,不过这表示还有努力的空间,明天再多吃一些。”萨晓雾不容置喙的说。
    傅诗韵没有抗拒的点头,“我会努力试试看。”
    “你一定可以。”她微笑鼓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