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能自由进出元帅府吗?我瞧门里门外戒备好森严。”红莲说。
    “若把我爹请来元帅府呢?”
    “请曹大叔来?” 红莲沉吟片刻,“也好,他是韦元帅的岳父大人,进府应该比较不会受到刁难。”
    “红莲公主,谢谢你。你可以不膛这个浑水的。”
    以前,她对皇族公主有一些错误的印象,总以为她们是金枝玉叶,多半骄纵惯了,没有一丝人情味,认识红莲使她有了另一番体认。
    “谢什么?我才应该谢你,李参军是我的恩人,我想救他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要不是你的牺牲,怎会计我有机会在刑部大牢以外的地方对他说感谢的话?”
    “希望这一切到此为止,时间一久,两国间的仇恨能消逝无踪。”
    “会的,时间同样的也会冲淡韦元帅对你的恨意,相信我,他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出色男子,能有那样的丈夫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我知追自己很幸运。”可不是人人都有福分消受这份幸运。一个人一旦对另一个人产生了恨意,要花多大的工夫才能转念?她不知道自己有天那样的本事。
    “碧芝可有找你的麻烦?” 红莲突然问。
    “她很恼我,不过我已主动把她对我的敌意化解了一大部分。在这里,我愿意拿出我的善意与她和平共处,她想要什么可以靠自己的力量争取.我不会阻拦。”
    “啊!你这么大方?碧芝要同你分享的是丈夫不是身外之物,你这么潇洒?”红莲意外地道。
    “我不想和人斗,能平静生活是我唯一的心愿,她要的东西不是我能独享的,与其争闹不休,不如顺其自然。”
    她真的这么潇洒吗?当然不,在感情里有付出就会想占有,希望对方回应同等量的报酬。然而,付出之后并非能如己愿得到回应或独占。
    那么,伴随而来的可能是心痛的滋味。
    谁不曾对真情有过渴求,她的一片痴心也想为某人停驻。如今,她闯入了他的生活,是她咎由自取,她必须从命,是她自愿要嫁他的。
    她把自己高估了,以为平凡如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求救出她的思浚哥。
    她遗忘了她的情绪,她的爱怨嗔痴,妄想自己可以完全隔绝于情爱之外。
    她对他有了新的期待,她希望他不要对她使用“恨”的情绪,哪怕只有一丁点都会让她受不了。
    他要她的方式是那么的猛烈而凶野,勾引起她的迷乱,她不再是单纯承受的一方,她在欢爱的过程里竟也动了心。“碧芝是我姨母的女儿,我们的母亲是亲姐妹,我很了解她,我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你不要怕她、不要让她,你愈是怕她、让她,她愈变本加厉。“
    “她很可怜。” 美梦破碎,始作涌者是她曹忆荷。
    “碧芝会住进这里是因为我的关系,当年我也是看在她父母双亡,所以想为她找个护花使者,韦元帅是我介绍考中最优秀的一位,碧芝一眼就看上了元帅,后来他们就各取所需的在一块了。”
    “是我破坏了他们。”她不配的,不是吗?
    “你并没有破坏什么,碧芝不是元帅唯一的女人,我这么说对你有些残忍,可我要你明明白白的清楚情况,能在元帅心里占多大位置要看你的造化了,就我所知,元帅对叫那些陪寝女子一向一视同仁。”
    “我对元帅不敢有痴心妄想。”这样至少不会受伤太重。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韦元帅并不是个嗜欲太深的人,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边防巡守,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生活。父王看重他,让他肩担过多的重责大任,这两年国富民安,他才能稍稍喘口气。不要放弃争取他的爱,好吗?”红莲殷切的劝说。
    曹忆荷为了要红莲安心,微笑点头。
    其实的情况,是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精力去争取。
    韦莫邪讶异自己在欢爱之际,竟然答应曹忆荷不再捉拿李思浚的要求。
    这完全不合乎他的作风,他怎会让一个女人左右他的意志,告诉他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他岂能容忍女人放肆到这种地步?
    她不知道把他给逼急了,他也有蛮横的一面。
    “元帅,您看契丹国在扶余布了新兵,可有什么企图?”
    韦莫邪眼里盯着兵阵图,脑海里却想着曹忆荷那张扰乱他心绪的小脸。他回神,“目前契丹国的主要敌人不是咱们渤海国,而是中原的汉族人。”
    凤景素来佩服主子的判断,“这么说来,李思浚的脱逃并未产生立即的影响罗。”
    “派去契丹国的使臣有消息口覆了吗?”
    “还没有,最快的马大概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跑一趟,应该快有结果了,一有结果飞鸽会先回来替使臣回报消息,请元帅放心。”
    “估算眼前的局势,契丹国很可能会采息事宁人的作法,毕竟两国一旦开战,他们也未必能讨到好处。” 这是他的自信。
    “元帅似乎决定不再追查李思浚的下落,是因为新夫人和李思浚有亲戚关系吗?”凤景小心斟酌着字句探问。
    他眸光转冷,审视地看着凤景。“你以为呢?”
    “卑职不敢妄下断语。”凤景戒慎恐惧的回答。
    “我不喜欢被质疑。”他不悦道。
    “卑职不该多事,请元帅恕罪。”凤景惶恐开口。
    韦莫邪沉吟了一会儿,缓缓道:“你认为李思浚有罪吗?他应该死吗?”
    “我问你话就是要你回答,你不作评断,我如何知道你是不是够格继续胜任我渤海国的军队谋土。”
    “卑职以为李思浚罪不该死,耶律驸马本是个人人唾弃的大恶霸,他一死,不知让多少百姓的心舒坦了一阵。另外,驸马爷并非李思浚所杀,我相信他的说法。”
    “既然你相信他的说法,而且我也决定不再追究此事,为什么你仍会以为这是新夫人对我起了某种程度的影响力?”
    凤景被问得有点哑口无言。是啊,他为什么多事提出方才的看法,还得自圆其说,真是自讨苦吃!
    “卑职一时失言,请元帅原谅。”
    “持续注意契丹人的军队近日移动的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他站起身,不再说话,步出军机处。心高气傲如他,不沉迷丧志于女色之中,为何在床第间独独偏爱与她共赴巫山云雨?
    春天来了,府里有花有树,开了满庭的粉嫩,绽放最美好的美妍讨好园子的主人。
    曹忆荷坐在凉亭石椅上,手握狼毫笔蘸着墨,画下一片绚丽。
    专注的她未发现韦莫邪大步走近。“画什么?” 她微惊了下,将垂下的眉睫抬起,与他相望。
    有的时候,无语亦是一种告白。目光从她的小脸移向石桌上的绢丝,将半干的画纸拎起,评论着:“画工挺精致的。”
    “元帅过奖了。”
    他闷笑看向她,“什么时候谦虚起来了?”
    “忆荷一向谦虚。”
    “是吗?我倒认为你的不谦逊不断挑战我的耐性。”弄得他有些心烦。
    “忆荷不敢。” 她知道现在不是惹怒他的时候。
    “不敢?我相信你此刻是不敢,因为你仍有求于我,你怕李思浚成了短命鬼;而且我若执意要杀他,你委身于我岂不是白白牺牲?”
    她谨慎的凝视他,不确定他说这话真正的用意。
    “你放心,我不会出尔反尔。不过,你最好认清一点,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不容许我的妻子背着我与别的男人约会。”他用一种近乎严厉的口吻说道,警告意味浓厚。
    “约会?”他在说谁?
    “别装无辜,我知道你与李思浚自小一块长大,每一段青梅竹马的感情都让人难忘;我不管你得花多少时间才能忘了他,你现在属于我,身体、心灵都必须对我忠贞.我无法忍受你的心仍搁在李思浚身上。如果有一天我必须杀了他,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你的背叛。”不怒而威,清清楚楚地将他的疑虑陈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