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了解韦莫邪,要杀一个人太容易了,她不想让事情更复杂。
    “我们可以离开渤海国,到汉人建立的国家去,在没有人认识咱们的地方,重新来过。” 他异想天开地说。
    可能吗?离开渤海国?怕只怕这里都离开不了。
    “你不愿意?”
    “爹年纪大了,我不能为了自由惹他老人家担心。思浚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知道你怕我受委屈,可元帅府里真的没有人给我委屈受。
    你看我,精神好极了,一个受苦受难的人,不可能拥有像我一样的好气色。“她轻拍自己的双颊作证。
    “你没骗我?”
    她颔首,“对了,爹说彩袖也想来看你。”
    “别让她来!”他反应激烈。
    “为什么?”
    “我之所以会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全拜她之赐。”
    “这么多年了,还是无法忘怀?”她也颇为无奈。
    “忘不了,怎么忘得了呢?我讨厌死她了。”
    他咬牙道。
    “彩袖喜欢你。”
    “那又如何?”他轻吼。“事情发生时,她自己也吓坏了,而且当时她还是个孩子。”
    “今天不讨论这个话题,免得弄坏我的心情。”他说。
    正当他们走出木屋准备上马车时,前方马上的伟岸男子夺了众人的呼吸。
    “韦元帅……”红莲首先恢复过来。
    骑在马背上的韦莫邪英俊凛然有如天神,冰冷的目光投注在曹忆荷身上。
    “过来!”他命令她。
    她困难地走向他,他弯腰扣住她,将她抱起置于马背上,不让她有机会抗议。马蹄轻扬,飞奔而去。
    “怎么办?忆荷会不会有事?”曹弼慌问。
    “你们别往坏处想,韦元帅顶多发场小脾气吧!不然为什么咱们还能像没事人似的站在这里。红莲倒是挺乐观的。”不行,我得跟去看看。“说着,李思浚冲向他的瘦马。
    “你别冲动,先搞清楚状况再说。你想愈帮愈忙啊?”红莲拉住他。
    “是啊,那个韦某邪现在是忆荷姑娘的丈夫,人家夫妻之间的事自己会解决。”石敬儒大刺刺地开口。
    “万一韦莫邪打忆荷呢?”看他凶狠的模样不是不可能。
    “不会的,元帅对女人一向多情,怎会打女人。”红莲自知这回闯下大祸了。
    “公主,您要不要跟上去瞧瞧?”曹弼无助地请求。
    “现在不是时候,明天一早我会去元帅府一趟,若真出了事,再通知你们也不迟。”
    “你太让我失望了。”韦莫邪吼道。
    一进泰然楼,曹忆荷即被抛在床铺上。她突然悲从中来,抖颤着身子,畏惧地咬着下唇。
    “你为什么哭?”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摇着头,眼泪止不住地像断了线的珍珠掉了下来。
    “你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耐性。”“对不起。”她现在只能这么说,“我不该瞒着你……”
    “为什么说对不起?我愈是不喜欢的事,你愈是喜欢会做。”他板着脸。
    她怕极了,“思浚哥是亲戚,和亲戚间的往来不是罪,你为什么要把它看得这么严重?”
    “李思浚不是一般的亲戚,他是你的心上人,我不得不防他在你肚子里种下野种。”
    “你说什么?” 她结巴地道,手抚着心口。
    “早在我们认识之初,这不就是你一直希望他在你身上完成的事吗?为李家留后,说得真好听。”
    她摇头否认,“不,不全是你想的那样,此一时、彼一时……”
    他抓住她的肩头猛力摇晃,“你真下贱,嫁给了我,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
    她不会见他这么愤怒过,他用力推开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她倒在被褥上喘着气,想抗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翌日早晨,红莲来看曹忆荷的状况。
    “他打了你吗?”红莲问。
    “没有,他没有打我。”
    “还好,否则曹大叔不知会多难过咧。”
    “他以为我和思浚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她苦笑说。
    红莲愣了一下,有些好奇地问,“元帅把李公子视为头号情敌了。”
    起初曹忆荷听不懂,茫然地看着红莲。
    “情敌?”
    “很简单,元帅很可能对你动了真心,所以自然特别在乎李思浚和你之间是否有暖昧罗!你现在是元帅的妻子,可你们成亲的原因却是因为要救李思浚,在一个男人的心里这是很难堪的。”
    曹忆荷呆住。
    动了其心……,可能吗?她意识好想突然被抽离,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你一定不相信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你身上,等韦元帅从契丹国回来,你可以向他求证。”她望着红莲。“元帅去契丹国了?” 她怎会不知道。
    “呃……我那怕极了两国开战的父王,非要元帅亲自向契丹国的王解释那律浑的死因。”
    “会不会有危险?”
    “很难说,契丹国最近和南方汉人建立的王朝关系有些紧张,父王也不确定元帅是否会因此卷入他们的不愉快。”
    十多天过去,韦莫邪该回来却没有回来。
    “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个煞星,元帅也不用跑这一趟。这下可好了,他为了摆平你和你那些寒酸朋友惹出的是非,他必须替契丹人打赢和汉人的战役。”碧芝横了曹忆荷一眼,刻薄的嘴不饶人。
    曹忆荷听说了,这是契丹人开出的条件,若是这场契丹人和汉人的战争韦莫邪能替他们打赢,他们可以不追究何以他们的王爷会不明不白地客死在渤海国。
    “当然,我相信元帅一定能赢,只是他为了你这样的女人披战袍真不值得。” 碧芝说着,突然把手放在小腹上,有一丝得意的道,“我怀孕了。”
    她的话有如平地一声雷,轰得曹忆荷不得不再一次认命。“恭喜你。”
    “等元帅回来知道我怀孕了,不知会有多高兴呢!”她的话中有着浓浓的叫阵意味。
    “元帅尚未有子嗣,这个好消息肯定能取悦他。”这是她预期终会面对的。
    “我希望你同情我,离开这里。” 碧芝直截了当的要求,她得在韦莫邪回来前将曹忆荷送走。
    她一点都不惊讶碧芝会赶她走。“我对这里没有眷恋,如果元帅同意让我走,我会走。”
    碧芝低笑了声,“脸皮真厚,难道元师请人把你送走,你才肯走是吗?”
    “我有我的自尊、我的骄傲,请你不要出口伤人。”没有自信的女人特别怕人激,一旦有人用话激她,让人逼急了,她也会反击的。
    “走啊!带着你的自尊和骄傲,没人会拦着你的。”曹忆荷没有再吭声,沉默地离开。她身心俱疲地下了一个决定——为自己而活!
    第九章
    回到养育她十四年的家,曹忆荷不确定是否有她容身之处;如果没有,她又将何去何从?
    “你回来干嘛?”陈春华一见她就吼道。
    她试探地问:“爹在家吗?我想回家住几天。”
    “荣华富贵的日子不过,回来住家里,想吃闲饭啊?”
    “只住几天,等我找着住的地方,就会搬出去。”
    “怎么?韦元帅写了休书把你赶出来啦?”
    “没有。”她皱着眉否认。
    “没有!?那你回来做什么?这个家不再欢迎你了。”
    “娘——”
    陈春华挥了挥手,夸张地道,“别叫我娘,我不是你娘,我也没这么好福气有你这样的女儿。你走吧!养你十四年也够了。”
    “我会报答您的,请娘让我住几天。”她知道弱女子在外露宿是一件危险的事,她必须先住在家里。
    “不行,我问过算命先生,先生说你住在家里会妨碍彩袖的姻缘。”
    因为这个理由,曹忆荷离开了她住了十四年的家。
    要是爹在就好了,爹一定不会赶她走的,她在心里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