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无路之下,曹忆荷来到十四年前曹弼捡到她的土地庙,不知谁出了钱,将庙宇的外观整修了一番。
    “姑娘,我的绣花针掉到地上去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老妇人提着绣包笑着请她帮忙。
    曹忆荷弯下腰,仔细的在地上梭巡着。不一会儿,突然大叫,“找到了,婆婆,这是您的绣花针,小心放着,别再弄丢了。”
    老妇人接过绣花针,道了谢,问了她的名字。
    “我叫曹忆荷。”
    这时,两名本来在一旁玩耍的孩子突然往老妇人站的方向追逐而去,一个不留神……
    “婆婆,小心。”
    老妇人被及时扶住。
    “好心的姑娘,谢谢你。”
    “婆婆,天晚了,您的家人呢?是不是该来接您回去了?”
    老妇人微笑,“我偷偷溜出来的,晚膳前他们不会知道我不在家里。”
    “偷溜出来的。”曹忆荷望着老妇人洋溢着顽皮笑容的面?。
    “我喜欢绣花,他们怕我再绣下去眼睛舍瞎掉,不准我绣花,我只好躲在土地庙尽情的绣,他们以为我整个下午都在佛堂里念经。”
    “婆婆真淘气。”真希望自己将来到了这个年纪还有力气和子孙斗智。
    “小姑娘,你看我绣的土地公像不像?”老妇人摊开绣布,献宝似的说。
    “婆婆手好巧,绣得真像。”
    老妇人开心的笑了笑,“你家住哪儿?我今晚住你家好不好?我想让我那几个儿子操操心。”
    “我没有家。”
    老妇人有些意外,“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会没有家?不要紧,你住我家好了,我家房间多,不怕多住几个人,如果你有朋友无家可归,全到我家住吧!”
    “这会不会太麻烦婆婆了?”
    “我每天就是太无聊了才会想溜出来透透气,如果你愿意住我家里陪我解闷,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婆婆没有女儿或孙女吗?”
    “我没有女儿,只有五个儿子,最气人他们生下的又全是儿子,害我现在连个孙女都没有。”
    “大部分的人都重男轻女,婆婆却重女轻男。”老妇人笑盈盈道,“男孩太多了一点也不稀奇,女娃儿乖巧,我喜欢。如何?今晚住我家吧!”
    “婆婆肯收留我,我求之不得。”
    “天暗了呢!”老妇人抬头望着夕阳完全隐去的天际。
    “您的家人一定担心极了。”
    “让他们担心去,谁教他们只生儿子不生女儿,把我给气死了。”
    曹忆荷被老妇人的话给逗笑了,这在现今的社会是很不寻常的话语。
    “生男生女不是人们可以控制的。”
    老妇人长叹一声,“我的那些媳妇说也奇怪,可都是我精挑细选过的,全是家里姐妹多的家庭,不论出身,只要中意,就做我的媳妇。偏偏人了我家门,接二连三生下的都是孙子,让我好失望。”
    家丁老远瞧见老妇人,忙跑向她们。“老夫人,您可把几位少爷给急死了。”
    “有什么好急的,我不能出个门吗?大惊小怪的,笑掉人的大牙”老妇人口气不好的道。
    家丁不敢怠慢,“您一个人出门少爷们自然不放心,怕您在外头遇上坏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给我通报下去,我要在房里用晚膳,替我准备两人份的吃食,我要招待小客人。还有,收拾间客房让我的小客人住下。”
    家了看向曹忆荷,恭敬的作揖。
    “另外,告诉五位少爷和少夫人,别来烦我,也不需要早晚请安,谁要是不听话,我就搬离这里到外头流浪。”
    家丁立刻衔命而去。
    “果然,当曹忆荷在老妇人房里用膳时,只有两名丫鬟伺候着,老妇人的五个儿子和儿媳妇悉数未出现。
    “算他们聪明,没来惹我生气。”老妇人一鼓作气地喝完一盅鸡汤。
    “婆婆对您的孩子和媳妇好冷淡。”
    “我要孙女,只要给我生出孙女,我就对他们热情,要我多热情就能有多热情。”
    “婆婆会不会太苛刻??”
    “我老了,不知道能活多少年,至少在我活着时,让我抱抱孙女,一个也好。”
    有这种愿望的人并不多见.尤其在此多子多孙好的时代。
    “婆婆有多少个孙子了?”
    老妇人想了想,“十个,把昨天出生的小孙子算进去,总共十个了,想到就心烦。”
    “婆婆人这么好,肯收留我住下来,一定能好心有好报,心想事成。”
    “你许了人家了吗?”老妇人旋即问。
    曹忆荷矛盾着该如何回答。“许……许人了。”她不想骗好心的婆婆。
    “过门了吗?”老妇人又问。
    她点点头。
    “你丈夫呢?你有丈夫,应该也会有个家,为什么你会无家可归?”
    “我丈夫到很远的地方做买卖去了。”
    “做买卖也该有个家安顿妻小呵!是不是你丈夫后来纳的妾把你赶了出来?”老妇人精明的猜测弄得曹忆荷好不尴尬,一时半刻不知如何回答。碧芝不是“后来”才纳的妾,她才是后来娶的妻,婆婆大极不会有兴趣知道如此复杂的来龙去脉吧!
    她不作解释,也许比较恰当。
    “说也奇怪,外头的士兵全撤走了。”难掩兴奋的石敬儒开心的嚷着。
    “真的?那我们就自由了。”周脉脉喜不自胜的说。
    “我出去仔细瞧瞧,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全撤了。”
    “我去吧!每回都要麻烦你张罗这、张罗那的,我快成废人了。”李思浚站起身,拿起长剑往外走。
    “我看还是由我去妥当些,一旦确定韦莫邪的人真走了,你再出去活动筋骨,我怕其中有诈。”
    “是啊,师兄说的有理。”
    李思浚见他们俩都执相同看法,他也就不便硬是一意孤行,他的命是许多人做了不同程度的牺牲才换来的,他有责任好好活下去。
    石敬儒走后,他开始练剑。
    一个时辰过去。
    “李恩人,休息一会儿,吃点桂花糕吧。”周脉脉捧着一盘小点心讨好的道。
    李思浚停止舞剑,取起一块桂花糕一口吃下。
    “呃……味道不错,你真能干,这些天全靠你的手艺让咱们有吃有喝。你是怎么做到的?不只把食物的美味发挥得这么好,还能天天变化花样。”
    周脉脉温婉的笑,被称赞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从小就对下厨很有兴趣,和师兄四处为家的这几年,师兄带我吃过不少大江南北的美食。奇怪的是,每一道食物,我吃过之后就能做出一模一样的东西来,而师兄吃过之后都说味道极好,厨艺方面的自信也就这样一点一滴累积起来。”
    “石大侠带着你四处冒险,你们是以什么维生?”他好奇的问,相处许久,未曾探问过此类的事。
    “当我们走到靠山的地方,师兄会去山里猎些野味卖给大户人家的膳房;走到热闹的城市,师兄就在街上耍几套功夫挣些银钱。曾经还替汉人的镖局押过镖。差不多三年有余吧!后来师兄想要去其他地方探险,就离开了那个镖局。”
    “那日在船舫遇见你时,你在船上做什么?
    你怎么会一个人落单?你师兄呢?“
    如果不是那夜她在花艇上遇到耶律浑,也不会扯出后来的这一串不愉快。
    周脉脉抿了抿嘴,不愿想起那一夜。
    “你不想说也无妨,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他看出她欲言又止。
    “不,我应该把那晚的事同恩人说清楚的。”
    “别再恩人长、恩人短的叫我了。叫我思浚哥吧!严格说起来,你现在也是我的恩人……糟了!我的恩人如今有一箩筐了。”
    他玩笑地道。
    她噗哧一笑,知道他好意要她轻松些,然后她开始说:“那晚是我在花艇厨房工作的第一天,我想既然我喜欢下厨,不如找个正式的工作帮忙挣钱、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