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株墙头草,还笑得出来。”朱咏岚大骂。
    “是你太大惊小怪了,事情又不像你以为的那么严重,贝勒爷才没有要娶文贞格格呢!”
    “没有吗?”
    “贝勒爷回绝了皇太后指的婚。”
    朱咏岚还不相信。
    “你确定?”
    “是菊香姐姐说的,你那时还在午睡,我就没把你叫起来一块听,是你嗜睡还骂我是墙头草,我看你和常大哥一样,老是不分青红皂白,你们真可凑成一对儿,反正你总爱说他误会你偷懒嘛!”
    朱咏岚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嘛!”
    奕劻与怜星共乘黑骥往后山树林深处去,跃下马来,两人靠在杨柳树下相视一笑,心有灵犀,两心相印。
    谁知天下事往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皇太后派了两个杀手一路远远尾随在两人之后,奕劻因为一颗心全系在沈怜星身上,所以少了平日的警觉敏锐。
    这两个杀手是西域回人,厉害得紧,盘马弯弓非常了得,他们盘算着,准备左右一弓射中怜星的脑门和胸膛,确定她只有一条死路。
    他们隐身在密柳之后,骑来的马儿就搁在一里外,悄悄接近奕劻和沈怜星站着的柳树前方。
    拉起弓弦就是一箭……
    飞箭的速度在风里惊动了树枝上的黄莺,吱吱叫着。
    千钧一发之际,奕劻察觉飞来的箭矢,一把推倒怀里的沈怜星,闪避不及的他手臂中箭,一时鲜血直流,痛彻心扉。
    “奕劻……”沈怜星发狂似的喊着。
    “没事,你别哭啊!没事!”他拔出箭,扶起她的身子,安抚心爱的可人儿,他知道她吓坏了。
    “你的手……”她哭红了眼。“我来帮你止血。”
    “幸好只中了一箭,而且是在无害的手臂上。”他扯下腰带,一端用嘴含着,一端用大手拉着,紧紧系在手臂上,用以止血。
    其实手臂的箭伤对他而言就像普通人被蚊子叮到似的,不痛不痒,为了怕她起疑,他仔仔细细的包缠着伤口。
    “是不是很痛?”她问。
    “我是个练家子,这点皮肉伤死不了。”他知道射箭的人已离去。
    “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她知道树林里的人要杀的是她,他推开她救了她一命。
    “我本来就该保护你,不要想太多。”他将她搂近往黑骥走。
    “为什么会有人想置我于死地?”她浑身颤抖了一下。
    “不一定是冲着你来,也许他们只是三脚猫的功夫,瞄了半天失了准头,让你以为他们冲着你来,其实他们想杀的人是我。”他不希望她胡思乱想。
    “是这样吗?”
    “当然!我的敌人很多,这种事在战场上常常发生,没什么大不了的。”
    “暗箭伤人不是君子所为。”她终是动了情才会在方才他中箭时有柔肠寸断之感。
    “确实不是君子所为。”他抱她上马。
    “如果他们还不罢休呢?”她不敢想像。
    “我会更小心。”他怀疑想置怜星于死地的人很可能是文贞格格那个疯狂的小孩。
    “我不要你受伤,更不要你死。”她低低切切的喃语。
    他心花怒放的盯住她。“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在你的心目中已经占有一席小小的地位?”
    她抿着嘴,不好老实的承认,直往他怀里躲。
    他假意哎哟了一声。
    她一惊,抚上他的手臂。“弄疼你了?真对不起。”
    他趁她关注他手臂的伤口时,偷香窃玉地吻上她的朱唇,黑骥配合主子乖乖走向湖边喝着水,直到马上的两人吻够了想回府为止。
    “你真阴毒,竟然派人暗杀怜星!”奕劻恶狠狠的抓住文贞的肩头。
    文贞痛得哭喊出声:“不是我……我没有……”
    “不是你是谁?我认识的女人里就属你最不知天高地厚了。”奕劻火气上扬。
    “是皇太后的意思……好痛……好痛……”
    “你说什么!?”他这才松开手。
    “是皇太后要替我出头,所以想干脆杀了沈怜星,主意是太后出的,与我不相干。”
    奕劻怒气腾腾的看着文贞。“我会求证,如果我发现你说谎,我不会饶你。”
    “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文贞发誓。
    “今天的事当作没发生,不许你告诉任何人我来找过你,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我绝不会放过你!”他以冷冽的目光逼视她。
    她吓得不敢说不。
    奕劻交给她一个任务。“说服皇太后打消把你指给我的念头,不论你用什么方法。”
    “我说服不了。”
    “这是你的问题,你不是自恃优秀?现在是你大显身手的机会。还有,阻止皇太后再对怜星不利,如果三日内达成不了我的要求……那么!别怪我迫于无奈只好杀了你,彻底解决我的问题。”他真的会这么做,必要时他会为了怜星打破不杀无辜的原则。
    她相信他真的会杀了她,因为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人性的光芒。“我答应你就是了。”
    “很好。”他丢下话,没入月色里。
    返回贝勒府,福晋在厅里等着他,显得心事重重。
    “额娘还没睡?”
    “你还没回来,我怎么睡得着。怜星说你受伤了,让额娘看看。”
    “只是皮肉伤,擦了金创药几天就会好。”他避重就轻地道。
    “让额娘瞧瞧。”否则她放不下心。
    “伤口包扎着看不出来,如果硬是要打开伤口怕弄巧成拙反而会又红又肿。”他面有难色。
    福晋摇了摇手,“不看了,不看了,既然包起来,我就不看了。”
    奕劻微笑,“额娘去休息吧!”
    “这事都怪额娘,应该阻止太后的,可我的立场也是敢怒不敢言。”福晋长叹了一口气。
    奕劻皱眉,面色沉重。“额娘也知道这事?”
    福晋点点头,“太后要杀怜星,我阻止不了,我就只有你一个儿子,处处得替你着想。当年太祖武皇帝努尔哈赤怜你阿玛年幼死了爹娘,看在摄政王生母是你阿玛亲姑姑的份上收你阿玛为养子,赐封冀王。否则咱们孤儿寡母不知会多惨,所以我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当今圣上,丢了一切富贵不打紧,怕是连性命也不保。”说到伤心处,福晋流下紧绷一天情绪后纾解的泪水。
    “好了,别伤心了,孩儿这不是没事了吗?”奕劻招来菊香。“扶福晋回房休息。”
    “你也早点睡。”福晋走后,奕劻回到碧桐阁,打发了两名小厮抬水进房,累了一天,好好泡个舒服的热水澡,该可消除疲劳。
    “你回来了!”沈怜星奔向他。
    “你还没睡?”他温柔的看着她。
    抬水的小厮退下后,她羞怯的说:“我帮你。”
    他没料到她会提出如此诱人的提议。“我自己来就行了。”他狠心拒绝她,因为他无法向她解释血流如注的伤口怎会看不出一点伤痕。
    受拒的她退回床幔里。
    他见她躺回床上,才缓缓地脱下身上的衣物,他真是失策,原以为一向排斥看他裸体的怜星,今晚也会和之前的每个夜晚一样,对他避之唯恐不急,谁知她一反常态要替他洗澡……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就在奕劻速战速决,改变好好泡澡的初衷,准备起身之际,沈怜星惊疑未定的嗓音由后方传来:“你的手……”
    沈怜星面无血色的冲向奕劻,眸光掠过一抹奇异的幽湛。
    两人四目相锁,黑眸看不出真意。
    “你的手为什么没有伤口?”她问。
    一整个下午,她担心着他的伤口是否恶化。方才他拒绝她的协助,她不想勉强他,可又怕他的伤口让水碰着,于是厚颜无耻的替他擦背。
    没想到他的手却行动自如,完好如初。
    “我的手……”他挣扎着该如何解释才不会吓着她。
    她伤心欲绝的看着他,“原来下午发生的一切全是你在作戏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