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伯伯……”
    “钟伯伯想听的是你叫我一声爹,不知能否如愿呢?”钟行一笑。
    “水叶早已将钟伯伯当作爹一样看待,如果钟伯伯不嫌弃,水叶可以认钟伯伯为干爹,就像从前一样唤您为爹爹。”
    八年前,没发生那件事之前,童水叶是喊钟行爹爹;发生那件事之后,她改了口,因为她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不再有那份权利了。
    “我高兴都来不及,岂会嫌你?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和彻儿共结连理。”
    “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好吗?”她咬了咬下唇。
    “彻儿他娘由我来说服,她会同意的。”
    童水叶摇了摇头,“大娘恨死我了,恐怕这一生就是这样了,要她同意比登天还难。”
    “胡说!”
    “伯伯别劝我了,我真的都明白。”
    钟夫人对著她时,脸色没有一次是好看的,她也已经习惯了。
    ***
    天上的月儿像玉盘似的,又亮又圆。
    是十五了吧!童水叶想著。她坐在月下双手合十,闭上美眸,绝美端秀的面容在洁白的月光下显得更美上几分。
    美人与月光,浑然天成似一幅昼作,钟彻不想打扰她,更不想在美丽的月光下和她吵架。
    可他不得不来,有些事他必须要弄明白,也必须要她弄明白。
    “童水叶。”他轻喊。
    她惊了下,睁开眼,皱了皱眉。“有事吗?”
    “没事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要睡了,有事明天到木叶轩再谈。”她站起身,往屋里走去。
    她想躲他,她从来不想招惹他—可为什么他又要来惹她?
    “我爹今天同你谈了些什么?”钟彻冷淡的口气令人心畏。
    童水叶顿时呆住。“没什么。”
    “你真是厉害;以退为进,先是告诉我爹你不想嫁给我,后来又说想认他做干爹,你的居心真是阴险,城府如此深沉。”
    她瞥了钟彻一眼,“我见钟伯伯如此诚心,不忍心伤害他,所以脱口而出。”
    他厉声指控:“你怕伤了我爹,那我娘呢?她的心谁来安慰?”
    “钟夫人恨我,我比你更清楚,这几年来我一直试著弥补,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好像都不够似的。”她是诚心诚意地想取得他们的谅解,可惜成效不彰。
    “你如何弥补?你的弥补就是不停地接受我爹的好处,一而再、再而三地惹出更多事端,让我娘伤心。”
    “那是因为……”因为她无法对好心的钟伯伯说出不字。她默默地想著,扬起脸庞,“因为我也很想有个疼爱我的爹。”
    “他不是你爹。”
    “我明白。”他再三的提醒宛如利刃,直刺她的心坎。
    “所以你一直利用这份关爱,做著人人称颂的善事。童水叶,我看透了你。”
    她的眼眶霎时泛起水雾,若非因为深夜,恐怕钟彻一定看得一清二楚吧!
    “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只要你离我们钟家的人远一点,没有你,我们会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他扬声嘶吼。
    “对不起。”她再次呜咽地道。
    “我说过,我不要你道歉,请你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娶你的。”
    她的心仿佛被人用力撕扯。“我明白,一直都明白。”
    钟彻剑眉一挑,“你真的明白?”
    童水叶别过头,对天发誓:“如果我敢对你有一丝非分之想,罚我下十八层地狱。”
    这是多么重的誓言呀!她下了承诺,自然得极力控制自己的心。
    “不要忘了你今天的承诺。”他的俊目狠狠地瞪视著她。
    “我不会忘记的,而且我并没有答应钟伯伯什么,我很清楚自己的身分。”
    钟彻突然一把拽住她,警告道:“我娘再也受不了任何打击了,要我娶你,不啻是要我娘的命。”
    她默然无语,却掩不住眸里一丝淡淡的纷乱。
    “为什么不说话?”他粗鲁地逼问。
    “不知道要说什么,面对你,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她的脸上透露出悲哀的神色。
    “少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最受不了装可怜的女人,你只要履行自己今天说的话,我绝不会为难你。”
    “我会努力去做,钟伯伯要是再提起成亲的事,我一定会更明确地回绝他。”她能做的只有这样了。
    “童水叶,你刚才哭了吗?”钟彻突如其来地问道。
    她一愣,“什么?”
    “我瞧你眼里像是有泪光,你哭了。”他的口吻好似在讽刺。
    “我……”
    “你是应该哭,自从艾儿因你而送命之后,你就已经没有笑的权利了。”
    钟彻冷冷的话语更加重童水叶的罪恶感。他总是有这个本事,随便一句话,就能令她容色苍白,悲从中来。
    “谢谢你的指教。”她咬紧下唇,不让哽咽声逸出口。
    ***
    对于许愿草,章兰希有一种不轻言放弃的雄心壮志。
    “水叶,陪我去找许愿草,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晓得哪里可以找到许愿草。”
    正在拨著算盘珠子的童水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章兰希。
    “你真的非找到许愿草不可?”
    “没错,笑姑她们太过分了!骗我世上没有许愿草,我就是要摘一株去向她们示威。”她就是一口气咽不下,不找到许愿草誓不为人。
    “你说的另外一个人是谁?”
    “花姑。”
    “花姑和笑姑、香姑姐妹是不是也有关系?”
    “没错,花姑是她们俩的妹妹,排行老三,和另外两人一向不对盘,长年形同陌路。”
    “花姑未必肯告诉我们许愿草的下落。”
    “我会将香姑和笑姑拒绝咱们的事说给花姑听,她们有过节,一定会对彼此不以为然,反正制造她们之间的矛盾就对了。”攻心为上嘛!
    “花姑会这么容易上当吗?”
    “只好试试看啰。水叶,求求你啦,陪我去一趟,只要得到许愿草,你的问题可以解决,我的问题也可以解决。”章兰希跃跃欲试。
    拗不过章兰希的请求,童水叶勉为其难地同意。
    ***
    花姑不同于她的另外两位姐妹住在幽静的净湖边,她选择住在闹街上。
    “这里就是花姑的家了。”章兰希敲了敲门,“花姑在家吗?”
    一连敲了七八声,就是不见有人来应门。
    “大概是出去了,花姑很爱漂亮,我娘说她最喜欢穿花花绿绿的衣裳了。”
    两人正欲离去,身后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尖锐的女人声音响起:“谁找我啊?”
    两人立刻转身。
    “花姑吗?是我们找你。”章兰希眼眸含笑地道。
    “找我什么事?我正在睡午觉呢!”
    花姑穿了一身紫花衫,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几岁,比她两位姐姐都漂亮几分。
    “不好意思,我们来得不是时候。”童水叶连声道歉。
    “没关系,我最喜欢和美女聊天了,你们进来坐吧,咱们慢慢聊。”
    两人跟著花姑走进屋内,屋里全是五颜六色的花朵。
    “好漂亮。”章兰希忍不住赞道。
    “你们随便坐,我倒茶给你们喝。”
    花姑说完,随即走进后方厨房,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两杯水。
    “你是不是水叶轩的老板?”花姑突然开口问道。
    “花姑认得我?”童水叶有一丝惊讶,在她记忆里,不论花姑、香姑或笑姑,皆不曾到水叶轩吃过涮羊肉。
    “认得,苏州的美女我没有不认得的,只是你们不见得认得我罢了。”说完,花姑粲然一笑。
    “花姑,我们是来向你打听一件事的。”章兰希打铁趁热,连忙发问,她直觉这个花姑比她的两位姐姐都要平易近人。
    “什么事?”
    “我们想请花姑指点迷津。”
    “什么迷津?”
    “关于许愿草的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