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麻木不仁了吗?
    “好官不一定是好丈夫、好朋友。”
    “可是也许他是好丈夫、好朋友啊,是你不肯给他机会彼此了解。”
    “够了,我想谈有关瑛儿的事,不是我和严季雍的夫妻之道。”
    当她受苦时,这些夸严季雍的人有没有站出来替她说过一句话?
    也许有,但效果不彰,可见严季雍对她多么狠心,为什么这么多人要她原谅他?她不明所以。
    “瑛儿,去年元宵时还好好的,几个月后情况就不好了,为情所困走不出来,大体就是那样,癫癫狂狂,人事不知。这样的病世上难有具体的解药。”
    “可有印象瑛儿去年元宵和谁走得最近?尤其是男的。”
    李诸祭想了一会儿,“隐约好像有,但是很模糊,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很可能就是阿震。”
    “你最好告诉季雍,他大概认识瑛儿的朋友。”
    放在马车里的三十疋布让人连车带布一把火给烧了。
    “大小姐,昨晚我把布疋先放进马车里准备今天一早送去城隍庙的,也和做衣服的师傅约好,预备替庙口附近的乞丐量身制衣的。这火大概昨晚就烧了,全成了灰烬。”小柿心里自责得紧。
    “去库房再搬三十疋布来,一诺千金,我不能寡信。”
    “大小姐,又会赔钱……”
    她看得很开,“老天爷要我赔钱我也没办法,去,照我的话办。”
    火烧马车布疋的事很快传得人尽皆知。
    严季雍主动办这个案子。
    “不用了,也许是小鬼玩火不小心失手点燃了马车里的布疋。”她婉拒他的好意。
    “那么晚了会有什么孩子在街上闲晃?”他分析地道。
    她不语。
    “你是因为我,所以不想查这件事?”
    她不否认,“我倒觉得那把火烧得非常好,省去我不少麻烦。”
    “不是有新买主要那些布疋?”
    “我开的是布庄,要布还怕没有?顶多再拿出另外三十疋布,不痛不痒。”为了面子,她说得潇洒。
    “我要买那些布,你为什么不卖?我们刚认识时,你一直想把它们硬塞给我的呀。”女人心,海底针。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她冷冷的道。
    他整个人愣住,为她充满敌意的态度凄然,反省之后,他很清楚这一切是他自找的。
    “你真记仇。”他笑笑,笑里有苦涩。
    “已经告诉过你了呀,我记仇,你记恨,很公平。”她不吐不快地道。
    “一点都不公平,你带着仇恨嫁给我,除了怨怼没有其他的,以后数十年,我们要如何走下去?”他咆哮地道。
    她没想过那么远的事,“你要怪去怪诸祭哥,问他为何许下那样的重阳心愿,不然,你可以寄望来年啊,明年重阳节做个鹌鹑王,好把我休了。”
    他摇摇头,俊脸黯然。“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说出这些话?”在他对她有异样情愫之时。
    “少假惺惺了,再装就不像了。”她取笑他。
    他无奈涩笑,被自己织的网困住了。“我认真的时候你说我假,真是天下第一讽刺。”
    她不懂他的心,只当他发酒疯,虽然说这话时他并没有喝酒。
    “好了,没别的事了吧?我很忙,请你让让。”
    他迟疑了下,侧身让她离开。
    秋天要结束了,他和她的关系也将步入冰雪的冬天吧!他真的知道,这个局面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改变你的心意。”
    “大人,有黄门快马通知您速速进宫,似有要事。”史军进来禀告。
    他已猜到皇上找他有什么事,三个月前,他会很高兴皇上下旨派他采访民情,可今时非昨日,他和紫乔的关系还是这么僵,他一走,不知何时才会回来,许多事,他能扭转多少?
    “有听说是什么事吗?”
    “好像皇上要指派大人视察江南七省,下个月就要起程,京城名捕皇甫光磊将与您同行。”
    “皇甫光磊?”
    “最近窜起的大红人,皇上很倚重他。大人,您看是不是要婉拒皇上?”
    严季雍问:“为什么这么问?”
    “大人和夫人的感情尚不稳定,您这一走,我怕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连史军都看出了他的悲哀。
    “我不能抗旨。”
    “皇上会体谅的。”史军把皇上看作寻常人士。
    “皇上是看大格局的人,不会允许臣子为儿女情长所左右。”他不乐观。
    “大人,若您真要成行,我会替您看住夫人的,还有李大学士,他也会帮忙。”史军是个好人。
    他愁笑,“不需要,人的心若不在了,看住肉身有何用?不如成人之美。”
    第7章
    严家瑛又发病了,这回莫紫乔不在场,少不了严季雍一阵安抚才止住严家瑛的纷乱。
    莫紫乔听说严季雍要进京见皇上的事了,也知道皇上准备派他去江南七省视察民间疾苦。
    莫紫乔一阵没来由的心慌意乱沉淀心坎,一口气像要透转不过来。
    她皱着眉心,为自己的伤怀而疑心,心底的黯然是为了什么?
    倘若,她真的恨他、怨他,不是应该迫不及待他的离去吗?为何没有欣喜若狂,反而有种受伤的感觉?
    没有他在的严府,重责大任将由她扛,本来非难事,可府里有个癫狂的瑛儿,万一她发病……不敢想像能如何处置。
    “大小姐,这些布疋是马员外订下的家丁服,咱们要不要送点别的东西,或是给点折扣?”小草捧着帐本问。
    “送套夏天盖的被子吧!给双飞小姐也送一套,这些年马员外给咱们的照顾一直不少。”
    小草见主子愁容满面,悄声问道:“大小姐有心事?”
    “祥大夫里可有专治癫病的大夫?”
    小草答道:“有啊,不过癫病很缠人,不好治,大小姐想替严家侄小姐请大夫?”
    “总要试试,不然严大人一走,瑛儿的病我怕我应付不来,徒增困扰,对瑛儿也不好。”
    “严大人真的要走?”小草以为还不一定。
    “看来是真的,好在我们没什么感情,否则恐怕要揪心裂肺一场。”她嘴硬地道。
    她明明在意,又装作不在意。
    “会不会离开很久?”小草替主子着急。
    “谁晓得,我连他要走的消息都是由旁人嘴里知道的,他啊,最是无情,我是看透的。”
    不然两人不会见面如见仇人。
    “万一大小姐有了身孕呢?岂不辛苦!”小草想得远。
    莫紫乔愣了下,想大笑都笑不出来。“不可能。”
    她回答得太快,小草吃了一惊。“为什么不可能?”
    她正要说什么,马双飞跨进铺里,面有忧色,心有千结。
    “紫乔,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两人找了间客栈点了茶点,边吃茶边聊,两人皆有烦恼,茶喝得多,点心吃得少。
    “怎么了?”
    “我怀疑阿震就是诸祭哥。”马双飞想怨天尤人。
    “你怀疑?这非同小可,你可有证据?”她记取了闵芝给她的教训。
    马双飞摇摇头。
    “你的疑心从何而来?”
    “今天早上我陪爹到严府,诸祭哥也在场,还有严家侄小姐,她冲着诸祭哥喊阿震,喊了许多声。”
    “诸祭哥的表情呢?”她想知道。
    “面无表情,最多只是笑笑,紫乔,怎么办?上回你问过诸祭哥认不认识阿震,他说不认识不是吗?为什么现下他成了阿震?”
    “没有可能啊。”
    太吊诡的事小心求证有其必要性,她不想再摆乌龙,万一弄错就不是刷尿桶可以解决的。
    “我怕诸祭哥真是阿震。”马双飞咬了咬下唇。
    玲珑剔透的莫紫乔,旋即明白了马双飞的心意。“你这么关心这件事,是因为你对诸祭哥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