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德欧站起身,跨出水池。
    「咦?你要走了?」
    他挑眉,眼神充满曖昧。
    「妳好像依依不捨?我是很想跟妳共浴,但有那个小鬼在,我没办法专心碰妳。」他耸耸肩,一脸遗憾。「或者,我叫我妈把他哄走?」弯下腰看著池中双颊嫣红的容榆。
    「你為什麼就只想到那件事?」容榆有点心慌,掬起一把水往他身上泼洒。
    墨德如法炮製,开始玩起水花。
    帕德欧没有闪躲,伸手捏捏她小巧的鼻子。「因為妳很美味可口。」
    「也许,你只是觉得新鲜,很快就厌倦了。」她微敛双眸,轻抿粉唇。
    「刚开始确实如此。」
    容榆抬头望他一眼,她想知道又害怕听到实话。
    「这两年多来我遇过许多像妳类型的女人,但都不是妳。」他深情的凝视著她。
    她个性纯真,价值观很特殊,一颗石头一瓢水都能令她感动不已。
    待在她身边可以很自然的放鬆自己,感染她的快乐气息,他的情感不再是漫不经心的虚情假意。
    她外表看似娇弱,其实内心却非常刚强。
    他查过她的家庭背景,在那样保守传统的家族裡,她必须有多大的勇气与决心才能生下墨德,他感动也心疼著。
    她无偽真诚的心让人能自然的吐露心事,又轻鬆的解开他与母亲多年来的心结。
    容榆愣愣地望著他,始终无法相信他将自己视為特别的人。
    帕德欧长指轻弹一下发愣中她的鼻尖。「我喜欢妳的全部,不要再怀疑了。」
    他笑著转身离开。「泡温泉要记得把衣服脱掉。」他提醒。
    「妈咪。」墨德往她身上泼水。
    容榆回过神,先帮儿子脱掉衣服。
    「墨德,你喜欢爹地吗?」
    「喜欢。」墨德回答得很果断,他已会清楚分辨喜欢跟讨厌的事。
    容榆将墨德搂进怀裡,眼角餘光看见手上的戒指,也许,她该相信他的话,也许,等工作告一段落,她该认真考虑这件事。
    她爱他,而且发觉爱得更多。
    她应该期待他们有美好的结果,但她害怕万一只是场短暂的婚姻,那是否反而会伤害到墨德,会让自己也无力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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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泡完温泉后,容榆回到房间整理行李,準备回台湾。
    幸子轻敲一下门板,推开门走进来。
    「伯母。」容榆轻唤一声。
    「这几件衣服要给墨德的。」幸子抱抱孙子,非常不捨。
    「哇~好可爱!我正打算帮他买几件浴衣。」容榆看著可爱的小浴衣非常开心。
    「这件和服送妳。」幸子递给她一件绣花精緻的华丽和服。
    「咦?这看起来很贵耶!我不能收,而且我没机会穿。」容榆笑著婉拒。
    「这是我年轻时穿的,如果妳不嫌弃,下次来时希望能看见妳穿上它。」幸子温柔的握住她的双手。
    这是在暗示什麼吗?容榆微红了双颊。
    「伯母……可以问妳一个问题吗?」
    「只要我知道的事,一定告诉妳。」
    「妳為什麼愿意成為……」容榆吞吞吐吐,那两个字一直说不出口,总觉得不太礼貌,还是不要问算了。
    「妳想问我為什麼会成為教父的情妇?」
    「对不起,我并没有轻视妳的意思,只是……」容榆垂低头,有点尷尬。
    「这是事实,没什麼好忌讳的。」幸子神情自然。
    「妳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的身分吗?」那可是黑手党教父耶!為什麼伯母能接受?
    「我知道。但我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如果妳见过帕德欧的父亲就会知道,他是个很温柔有气度又有涵养的男人。」幸子一双杏眸映出柔情款款。
    「妳很爱教父。」
    「是呀!在我还犹豫是否要爱他时,才发觉原来早已爱得不可自拔,也许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已经陷入情网了。」
    「可是……妳要如何说服自己接受他特殊的身分?」容榆讶异她的爱情经歷跟自己相似。
    「我想一个人的身分背景并不重要,在乎的是人的本质。」
    「如果连人的本质都无法让妳安心呢?」容榆知道教父也是风流成性。
    「我知道他有很多女人,他也坦承不讳,虽然痛苦挣扎过,但我无法阻止自己爱上他,唯一能决定的只有选择跟他回义大利或留在日本。」幸子略显愁容的微蹙柳眉。
    「如果教父愿意娶妳,妳会跟他生活吗?」
    幸子摇摇头。「容榆,我知道妳顾忌的是什麼,不是帕德欧特殊的身世背景,而是他不稳定的性格。
    「我不能对妳说漂亮的谎言,我只能告诉妳,帕德欧跟教父不一样。教父风流且多情,他对待自己的女人都很真情,除非对方不再留恋,否则即使分离,他仍会关切。但帕德欧并不会对女人真心付出,他只是玩著男女的恋爱游戏,外表看似温柔热情,其实他内心是漫不经心的。
    「他不曾在意过什麼事,但我看得出来他真心喜欢妳,喜欢墨德,我不能保证他是否会对感情专一一辈子,但爱情本来就是一种赌注,如果妳害怕拥抱现在,又如何期许长久的未来。」幸子轻柔的拍拍她的手背。
    「伯母,谢谢妳。」容榆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我才要谢谢妳,真的很高兴看到妳跟墨德。」幸子紧紧搂住她,眼角闪著晶光。
    「妳跟我妈在密谈什麼?」帕德欧推开门走进房间。
    「说你的坏话。」容榆微笑带过。
    「敢说我的坏话。」帕德欧捏捏她的鼻子。
    「喂,不准再捏我的鼻子,已经够扁了。」她嘟起小嘴,鼓起腮帮子抗议,嫉妒他高挺漂亮的鼻梁。
    「不会啊!这样小巧尖挺,我很喜欢。」他语带双关。
    「你……不要在伯母面前乱说话。」容榆羞红了一张瓜子脸,手足无措的拍打他的手臂。
    「哈哈!妳想歪了。」帕德欧痞痞的笑著,低头轻啄一下她的唇瓣。
    「妈,我们走了,保重。」他转过身在母亲脸颊亲吻。
    帕德欧抱起墨德,拎著行李走出去,容榆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妳走路不看前面,待会跌倒我可没手扶妳喔!」他对一直垂著头的容榆笑著。
    「谁……叫你说些不入流的话。」害她无法好好跟伯母道别。
    「哪裡不入流?要不要说说我们昨晚的事?」他假装正经。
    「不准!」她急忙推他的背,快步走出饭店。
    幸子看著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伴随著愉快的斗嘴声,她倍感欣慰地勾起唇角。
    第八章
    幸子的话让容榆心裡轻鬆不少,她要好好考虑与帕德欧的未来。
    一回到台北后,工作室马上陷入一片混乱,三个女人人仰马翻,根本没多餘时间思考私事。
    「臭容榆,在这个节骨眼还有时间去度假。」言柔急速敲著键盘,已经抱怨三天了。
    每年十二月是工作室最忙的时间,一堆大公司的广告计画要送审,小公司的设计稿要应付。
    「人家只是去两天就被妳唸了三天。」容榆嘟著小嘴倍感委屈。「好嘛!复杂的事给我处理唄。」她将功补过。
    「陈老闆对这次DM的配色不满意,他想更换绿色当对比色。」项铃啃著洋芋片丢给她一张纸。
    「耶?这个陈老闆到底懂不懂色彩学,他是想配成圣诞红啊?」容榆蹙著眉头。
    「有些人就是不懂爱装懂,前两天那个王老闆嫌我设计的Logo字体太潦草,拜託,那叫艺术字好不好!」言柔用力敲著键盘抱怨,凡事还是以客為尊,儘管会降低她们的审美水準。
    「日邦对我们提出的新產品广告企画案有没有意见?」容榆打开Photoshop点出色彩盘,比对下会太突兀的绿色系。
    「整体还OK啦!不过行销部希望我们能提出两种包装设计供他们选择,產品摄影就给妳负责。」项铃将洋芋片空袋丢人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