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来喝口茶,先别慌。”蓝斯将她握在手中的话筒放下,一手按住她肩头,要她先坐下来熄熄火。
    “我怎能不急不慌,离开展剩不到两周,还得布置展场事宜,一起空运过去的展示架及照明器具,不仅是为了配合几项装置艺术的展示所用,更是依展场空间订制的,就算临时借到其他展场,也无法完美摆设。”阙南璇眉头紧锁,办了无数次大小型的展览,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紧急状况,令她心乱如麻,慌了手脚。
    “相信我,我会尽全力帮你。”他低头望着她,声音沉稳。
    他一双深邃幽黑的瞳眸,竟让她产生一抹安定,他的冷静沉稳,稍稍抚平她一些焦虑慌乱。
    她不自觉的听话地在办公椅坐下来,安静等待他的行动。
    蓝斯接着用电脑传一个紧急讯息给特助,要他尽快办理,立刻回报。
    阙南璇看着他坐在她隔壁的办公桌,除了使用笔电,他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没打算打通电话。
    才等了五分钟她便开始不耐烦,他却是气定神闲,一手抚着下巴,盯着荧幕,似在思考,又似在发呆。
    “你在等什么?”憋了七分钟,阙南璇终于忍不住开口。
    “要不要喝咖啡?我去煮。”蓝斯侧望她一眼,神情悠哉。
    “我连喝口茶的心情都没有,还喝咖啡?”阙南璇拢起眉心,怀疑他只是哄她干等。
    一想起事态的严重性,她便无法不心急,难以平心静气再等待,拿起电话,便要自行处理。
    “你连几分钟都不肯相信我吗?”她真的非常性急。“这不是泡个面,三分钟就能搞定,至少给我煮水饺的时间。”他语带幽默,站起身,走往厨房煮咖啡。
    阙南璇心浮气躁,很想尽快联络相关人员,寻找解决之道,却强压住焦虑,等待他的作为。
    内心虽怀疑他真有能力为她化解危机,但当他要她信任他时,她竟很想相信他,甚至依赖他。
    对于他的身分,她其实一知半解,只知道他是中美混血儿,任职美国某大企业的高层特助,而对一个认知这么少的人,她竟会想相信依赖对方。
    她该不会是病急乱投医的心态吧!
    片刻,蓝斯端来两杯热咖啡,一杯放在她办公桌前。
    说没心情喝咖啡的阙南璇仍端起咖啡品尝。
    “你很会煮咖啡。”喝过一次他煮的咖啡,她便印象深刻。一样的咖啡豆,相同的咖啡器具,但他跟她所煮出来的味道却有如云泥之别。
    她不是喝咖啡达人,更非美食专家,但他的咖啡、他的料理,竟让她轻易留下深刻印象。
    “太急躁是留不住东西的全部因子,亦尝不出全部气息。”他意有所指,要她稍安勿躁。
    “不是你的事,你当然可以悠悠哉哉。”美目横他一眼,她咕哝着,再喝一口咖啡。
    都已过了二十多分钟仍无消息,但现在的她似乎被他的沉着所感染,情绪不再那么暴躁如雷,心乱如麻。
    “你的事,比我的事还紧急。”他声音温润道。他可是发布最紧急的处理命令。
    阙南璇因他一句话,心无预警怦跳了下,明明不是情话,为何她会听得心动?
    蓝斯看一眼荧幕闪烁的讯息,敲下一个键,转头看她。
    “可以准备接电话了。”蓝斯薄唇勾起一抹轻松笑意,内心才感释然。虽是件对他而言的小事,但他仍在意无法在最短时间为她处理妥当。
    “呃?”阙南璇内心再度怦跳了下。他一贯的温雅笑容,竟对她造成莫名的影响力,还来不及分辨原由,桌上的电话便响起。
    接电话的同时,她诧异地看向一旁喝咖啡的他,意外他的神机妙算。
    “是,确定没问题?只是照合约走,让我顺利办展览,之前的小意外,我不会放在心上。”她语气平和,与美国的私人美术馆负责人交谈,不禁诧异对方频频道歉,态度大改。
    结束简短通话,她看着蓝斯,神情讶然。
    “你……是何方神圣?”他绝不可能只是特助。
    短短时间内,不仅让原本坚持跟她抢展场的国会议员之子放弃争抢,还让馆方负责人亲自致电向她立即,而他自始至终仅是透过电脑发出一点简短讯息而已。
    她并不喜欢靠势力关系打压他人,但这件意外若走法律途径解决也于事无补,何况是对方藉权势无理争取,能找到关系反制,是最简单也是最完美的处理之道。
    “事情解决就好了。”蓝斯只是微笑,尚不打算此刻表明身分。“比起你为我顺利交递投标文件,取得的大商机,这点小忙不算什么。”他乐意帮她,不须她道谢回馈。
    “还是非常感谢你的帮忙。”她原想追问他的身分,现在却无意探究了。
    原来他的善行只是为了的报答她之前的帮忙,他温和的话语与安抚其实没什么特别意义,是她误解了。
    莫名地,她内心有些怅然。
    *****
    美国纽约
    阙南璇站立在JanVermer美术馆大门外,引颈翘望。
    蓝斯在她家暂住了五天,离开前他告诉她,很快会在美国再见,他会前往展览馆参观,与她碰面。
    他一句客套话却让她惦记不已,分开两周了,她竟是如此期待再见他一面。
    两人相处的短暂时间里,他一贯温吞斯文的性格常让她急得跳脚,换个灯管也能耗上一小时,还连其他灯管一并检查。
    她发觉他做事很谨慎,也很体贴,一些日常琐事、家事,她没开口,偶尔会问问阙井泽,更多时候是跟她请教,与她闲聊。
    她不再认为他对弟弟有别的情思,却也对他曾说过对她感兴趣的话语,试图装做不在意。
    然而从她抵达美国,从展览开幕的第一天起,她便不自觉的会在参观的人群中搜寻他的身影,一有空闲更是跑出大门外观望。
    他知道,在为期一个月的展览期间她都会停留纽约,每天会到展览场接待,但她却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会到访参观。
    她不禁摇头叹息,恼自己无意识的等待,转身踏进一楼展示大厅,今天即将闭馆,结束参观。
    这三天每天参观人数都很可观,且有机件艺术品已被收藏家预订,她该心情愉快,为阙井泽感到高兴,但内心却有些小闷。
    “展览不顺吗?”
    身后突然的声音,让她惊诧地回头。
    “远远就看见你摇头叹气。”蓝斯身着深色西装,优雅挺拔的身形,伫立在挑高的典雅大门白色圆柱旁,俊美的脸上,唇角轻勾一抹熟悉的温和笑意。
    方才下车前,他远远看见站在门外广场的她似乎神情陰郁,此刻,近距离看着她,一身长裤套装,剪裁合宜的质料,衬出她的个性美,她熟悉的丽容,令他莫名想念,他强忍住想上前一把搂抱她的冲动。
    “你、你现在才来,再十分钟就闭馆了。”惊见他出现,令她心悸了下,语气中不觉带着抱怨与不满。
    “不介意为我晚点关门吧?”他微笑,步上前。
    “这么大牌。”美目横他一眼,却没有赶人的意图。她相信他有能力让馆方破例让他独自一人参观。
    “抱歉,原本开幕那天就要来,却是真的走不开。”蓝斯面带一丝歉然。
    虽人未到,但他交代送花致贺,秘书只以集团名言致赠,她想必不知他送达的祝贺。
    “工作忙没关系。”她淡道。
    “你生气了?”嘴里说没关系,但表情可不是如此。
    她在意他的晚到,原来她也期待见他,这发现令他内心大喜。
    “有什么好生气的?”她抬眸看他,辩解。有些懊恼一颗心从见到他那霎,就怦跳不止。
    “虽晚到,但我保证用心参观,今晚的时间都陪你度过。”他半开玩笑说。
    察觉到她期待见他的心情,让他敢于在言语中透露一丝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