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南璇讶异他的体贴与叮咛,看着他再度踩进海里的身影,她心情跟前一刻有很大不同。
    她坐在椰子树下,感觉口渴不已,方才站在艳阳下等他捉鱼,早已等得她满头大汗。
    拿起一瓶矿泉水,打开灌下几大口,顿觉无比舒畅,她再仰头,欲多灌几口,却突地愣住。
    两公升的矿泉水,瞬间减去半公升,而她跟他只各自拥有一瓶水。
    想起水的珍贵,她不敢再牛饮,放下矿泉水,背靠椰树干乘凉,仰头,微眯着眼,看向筛过树梢枝叶的蓝空。
    忽地,她睁大眼,顿时有种如获至宝的惊喜。
    她怎么没想到,这岛上很多椰子树,有椰子就不会渴死了。
    只是长在那么高的树干上的椰子,要如何摘采?
    她赶忙站起身,双手握住树干,用力摇动。
    树身晃动起来,但上面结实累累的椰子仍固定在上方。
    她不死心,更使力,更卖力地摇晃着,竟摇下了大片脱落的树叶,她继续拼命摇晃着,咬牙切齿,仿佛跟椰树有仇似的。
    终于,咚一声,从高高的树上,摔落下一颗椰子。
    看着落在沙地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摇下的椰子,她没有太大成就感,反而觉得成效太差,太浪费力气。
    虽然很久没爬了,但她小时可是爬树高手,任何树都难不倒她,摸摸树干,她决定爬树比较快。
    不远处,站在海中再次捉到鱼的蓝斯转身朝向沙滩处,准备告知她好消息。
    突地,他瞠大眼,就看见应该在椰树下乘凉的女人,竟然像猴子般双手双脚缠住树干,动作俐落地向上攀爬。
    他霎时目瞪口呆,太过惊诧竟松开手掌,让好不容易捉到的鱼再次回归大海。
    回过神,他想着该继续捉鱼或制止她爬树的危险?却见她已爬上树顶,动手摘下一颗颗椰子,往沙滩上砸。
    他不禁摇头,笑出声,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不让须眉!可不能输给她,他要赶紧努力捉鱼去。
    浅滩游动的大鱼太少,他涉向更深处,甚至潜入海里捉鱼。
    第六章
    蓝斯全身湿漉漉的离开海面,走回岸边,捡起先前被他捕获、一一抛向沙地的鱼,双手捧着数条仍在跳动的活鱼,走向椰树丛。
    “大丰收啊!”他看见椰树下四散一堆椰子,不禁佩服阙南璇工作卖力。
    “这下不用担心喝的问题了。”阙南璇开心地抹去额上汗渍,花了一小时,她爬上三、四颗椰树,摘下二十多颗椰子,够他们畅快喝上两天有余。
    “也不有担心吃的问题。”蓝斯展现他怀里的渔获,往沙地一抛。
    “啊?”阙南璇被抛在白沙上,混在数条鱼中的一条黑色滑溜物惊吓到,忙闪到蓝斯身后,双手紧扯住他衣摆。
    “这是鳗鱼,不是蛇。”她瞬间的逃跳惊慌令蓝斯发噱失笑,她真的很怕蛇。
    “你不只怕蛇,还怕形状相似的?那不吃鳗鱼,我把它丢回海里。”他仰头哈哈大笑。
    “鳗鱼我才不怕。”阙南璇站了上前,定睛看向地上缓缓怞动的鳗鱼,她弯身,试图捉起。“啊——”只是才握在手中,滑不溜丢的鳗鱼便从她手中滑落沙地了。
    “我相信你只怕蛇,不用刻意证明。”她马上以行动证明,更让蓝斯忍俊不禁。
    “喂!为什么一直笑我怕蛇的事?”阙南璇对他的取笑不满,以手指用力戳他胸口。
    “Sorry!我不是取笑你,只是觉得你害怕蛇的时候特别可爱。”他仍是笑不停,伸手柔柔她的头,动作颇为爱怜。
    阙南璇怔了下,有些意外他自然的亲昵举动,仿佛……他们是来海滩度假的情侣似的。
    这一想,竟令她感觉双颊热了起来。
    她发觉,两人被滞留在这个小岛后,他非但不担忧,反倒动不动就大笑,之前对他的印象,他脸上只会挂着温和斯文的浅笑。
    “除了鳗鱼,其他是什么鱼?”转移话题,她故意考他。
    “这是鲱鱼,鲱鱼分为两种,一种是生活在太平洋北半部两岸的太平洋鲱,另一种是分布在大西洋两岸的大西洋鲱。”他指向其中一条鱼。
    “旁边那是沙丁鱼及鳀鱼。”
    他一一介绍鱼种,她听了瞠目结舌。
    “你……怎么会清楚所有鱼类?”她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他竟答得出来。
    “世界上的鱼类成千上万种,我怎么可能全认得,像那一条我就不清楚来历了,不过应该能食用吧。”他笑望她一脸惊愕的神情。“对于蛇类,我倒了解多些,待会儿告诉你怎么分辨海蛇跟鳗鱼。”
    说着,他捡起几片大椰叶,铺在沙地上,拿出水果刀开始杀鱼。
    阙南璇把杀好的鱼拿到海边清洗,而他捡拾岛上的干椰叶及树枝,推紧柴薪,以树枝架起烤架,烧烤鲜鱼。
    他用榔头敲开椰子,用瑞士刀刮下椰肉,将椰壳当器皿煮海带汤;摘采棕榈树的嫩茎、嫩叶,当青菜食用。
    他甚至找来一些树叶植物当香料,一小时后,她对他的认知更大为改观。
    “你当过童子军还是加入过物种部队?”他徒手捉鱼已令她佩服不已,竟还会野外求生技巧。
    此刻的他早已没有俊美优雅之气,他满是皱褶的衣服,半湿的乱发,被晒红的脸庞,有些狼狈的模样,竟让她感觉一中原始的性感。
    “我确实学过一些野外求生技巧。可惜这里没有量器及详细的材料,做不出美味料理,只能勉强裹腹。”蓝斯将烤好的鱼放在棕榈叶上,交给她,继续道:“我祖父订下一条规则,家族里的男孩子在十三岁到十五岁期间,会被送到一座小岛,接受独自生活训练约三个月时间。”
    “订下这种规则训练,难道是料到你有一天会被困无人岛?”阙南璇大啖鲜美的鱼肉,问道。
    “我祖父虽厉害,但不会神机妙算。”蓝斯笑着澄清。“这项训练的目的并非为了野外求生能力,而是藉此训练胆量、耐性、定力与独立,遇事不慌乱、不惊惧,遇到困难能冷静寻找克服方式。
    “若逃避这项必经训练,不仅将来无法被委以重任,更会被家族所有人耻笑。我在十三岁时曾在东太平洋另一个小岛,与世隔绝生活三个多月。”
    “一个人吗?”阙南璇不禁好奇,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如何独自在孤岛生活那么久,而他们家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家规。
    “当然不是一个人,而是随行一个严苛的军官教练,教导你所有求生技能,却不会出手帮忙,所有衣食生活都得自己来,一开始非常艰辛困苦,原始生活所要学习的常识与知识更是源源不绝,但那三个月的生活却成为我人生中最记忆深刻的一章,且确实对日后有很大的帮助。”他慢条斯理吃着鱼,解释着。
    “原来你曾熟悉荒岛生活,所以被弃置这里时才能那么冷静。”她当时的情绪可就非常焦躁、歇斯底里。
    “把我们送到无人岛的人便是知道我在荒岛仍能生存无虞,才只给了一些食物及水,好心附上简单工具及睡袋。”当她担心水太少时,他其实想告诉她,头项上有许多椰子水可以喝,只是她当时太过焦虑慌乱,让他只能用别种方式先让她冷静下来。
    “听你的口气,好像知道绑架你的主使者?”阙南璇有些狐疑地看他。
    “大概知道,有两三个嫌疑犯,我故意中圈套,但已暗中派人进一步调查。”蓝斯这才向她说明遭绑架的原因。
    “所以,你能那么冷静,悠闲从容,才不是因为小时候受过特训。”她听了不禁白他一眼,把啃完的鱼骨头丢向一旁沙地。
    原来他早知道被绑架的理由,对方的目的只是要困住他几天,阻止他出席股东大会,丧失被提名资格,却没打算真正威胁他生命。
    “我能这么悠闲从容,是因为你的陪伴。”他微笑,再递上一条鱼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