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赢城放弃了一切,而今他终于得偿所愿,赢城终于爱他爱到了骨子里,他缘何不要呢?人这一生,不过寥寥数十载,而今也过了小半。他为什么不能像五年前一样,拼着一腔炽热,再去爱一场轰轰烈烈?
    纪斯明说的没错,人生海海,不过尔尔,别留遗憾。
    皇帝拿鬼医谷威胁他,那他便与鬼医谷断绝关系。
    若是赢城真心待他,他这一生便是死而无憾。若是赢城欺骗于他......那又如何呢?人活一世,大不了一死,他又有何惧?
    与其苟延残喘闷闷余生,不如来一场酣畅淋漓。
    这一次,他愿意赔上全部。
    第二百一十章 随他走
    羡临渊抬起赢城的下巴,双眸潋滟,内心千言万语想向赢城诉说,可话到嘴边,却是怎样都张不开口,他俯身吻了吻赢城的双唇,“赢城,我愿与你重新开始。”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赢城的奇经八脉都炸裂开来,最后汇聚在心脏,久久不能释怀。
    “你.....再说一遍.....”
    羡临渊双手捧起赢城的脸颊,二人四目相对,他认真道:“我说,我愿意和你重新开始。”
    赢城睁着双眸,一脸的不可置信。
    泪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他却浑然不觉。
    这一年来,他经历了失去,经历了失而复得。
    只有他自己知道,羡临渊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赢城伸手将羡临渊揽进自己怀中,他说,“羡临渊,你答应本王了,便不得反悔。”
    羡临渊摸了摸赢城的头,眼角终于含了笑意,他用手抹去赢城眼角的泪滴,忍不住调笑:“因着这事哭了鼻子,倒是叫人笑话了去。”
    赢城此刻哪得在意这些,他将头深深的埋在羡临渊的臂弯里,此情此景,美好的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看着赢城乱糟糟的脑袋,他的心似乎落下了一块重石。
    整整一年,羡临渊的心已经被赢城折磨的麻木。直到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这一年的时光里,他那些伪装的倔强与坚强,其实都是因为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放下过赢城。
    这些被痛苦包裹住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冲破了枷锁,撕扯开钳固,如隐藏的珍珠再次呈现在了他的面前。这颗被他的敏感、怯懦小心翼翼筑起堡垒的心,在那些痛彻心扉的一年里,一直在固执的坚守着那份最初的心悦。
    原来他对赢城的爱,从来不曾消失过。
    那份爱就像一根引线,赢城便是那份火源,当引线被点燃时,那被隐匿在深处的火炽会在顷刻间变为绚烂盛大的烟花,驱散所有的黑暗。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而眠,这是羡临渊一年来,睡的最踏实的一晚。
    清晨的阳光将他唤醒的时候,赢城还在沉睡。
    羡临渊侧了侧身子,细细打量着赢城,赢城的脸与五年前的那个不可一世的傲娇男子渐渐重合。羡临渊忍不住伸出手,触摸上赢城的脸颊,兜兜转转,他终归还是没有逃出他的神明画的圈。
    羡临渊没有叫醒赢城,自己一人起了身,寻了纪斯明。
    这个他这一生,最愧对的一个男人。
    “想好了?”纪斯明鲜有的认真。
    羡临渊微微垂下头。
    “随他走?”
    羡临渊抿了抿嘴唇,突然双膝跪在地上,“随他走。”
    “怎地突然改变了心意?可是他威胁你?”
    羡临渊摇了摇头,道:“他没有威胁我,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将他彻底的放下,可是当他浑身是伤的来寻我时,我动摇了。我与他.....也许上辈子欠他太多吧,竟是要我这一生来偿还。父亲,这些时日,我想了许多,既是放不下,那便随心吧,生死有命。”
    生死有命,感情这东西是这世间最没有什么保障的东西,谁知道什么时候,这感情便消磨的空空如也了呢。与其担忧未来,不如享受现在,世事无常,活好当下便是。
    “罢了。”纪斯明讪笑两声,“不愧是老子的儿子,喜欢就去追嘛,畏首畏尾的你怕什么?天塌了有老子顶着!早就看皇帝老儿不顺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羡临渊抬起头,担忧的看着纪斯明,“父亲,我不想拖累鬼医谷,今日,我是来......”羡临渊再度抿了抿嘴唇。
    这番话,他明明在来的路上演练了许多遍,偏偏在真的面对纪斯明的时候,张不开口。
    “怎么着,要跟老子断绝父子关系?”
    羡临渊紧张的手心冒出了细汗,他不知道怎么去回应纪斯明的问题。
    “羡临渊,你九岁那年随我回鬼医谷的那股狠劲呢?”纪斯明冷声道。
    他至今都忘不了那个夜晚,羡临渊手持一把匕首,面无表情的将那宜春院的管事投进了护城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