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拉文克劳的级长没错,”詹姆拿起一颗太妃糖丢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咀嚼着说,“但不是她啊。”
    “莱姆斯明明说了坎贝尔这个名字!”小天狼星有点儿不耐烦了,着急地提高了声音。
    詹姆艰难地把太妃糖咽下去,还想继续跟他争辩,莱姆斯举起一只手,打断了好友的抢白。
    “我们说的是今年的男学生会主席,”他温和而耐心地说,“小天狼星,你说的是谁?”
    “我说的是——”小天狼星顿住了,呆了一会儿,才愣愣地重复道,“今年的男学生会主席?”
    “是啊,”莱姆斯点点头,“利奥波德·坎贝尔,他曾是拉文克劳的级长。”
    原本懒懒地倚在靠枕上的小天狼星一下子从沙发垫子上弹起来。
    许多庞杂混乱的字眼融成一个信息流汇入他的脑海,但这些细节太过杂乱无章,以至于他没能立刻抓住那一闪即逝的灵光。
    利奥波德这个名字,并不像詹姆或彼得这样常见,但就在今天的早些时候,他才刚从伊芙的口中听过这个名字——霍格沃茨特快的车厢中,就在他想带她去一个没人的车厢之前,从她身后站出来那个又瘦又高的俊美男生,就被伊芙亲昵地称为利奥。
    小天狼星脑子有点乱。他发觉自己的心脏狂跳起来,似乎身体已经本能地感应到了某种令人欣喜若狂的预兆,但思维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一时没有理清全部的思绪。
    莱姆斯这时也正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慢慢说,“我似乎的确听说利奥波德·坎贝尔有个妹妹......我们去年的变形术是和拉文克劳一起上的,是不是?我记得拉文克劳有个和我们同年的女生也姓坎贝尔。难道你说的坎贝尔是她吗,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没有回答他,只是仍呆呆地僵坐在沙发上,看上去几乎像是被人施了石化咒。
    詹姆试探着用拳头捶了捶他的肩膀,见他没反应,又凑近了点,靠近他耳边,突然大声喊:“莱姆斯问你说的坎贝尔是不是男学生会主席的妹妹啊!!!”
    小天狼星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恼怒地用手肘狠狠地撞向詹姆。
    詹姆一边狂笑,一边捂着肋骨大声地喊疼。身处于混乱当中的彼得显得有些慌张无措,莱姆斯不由得微微笑起来。
    “他是她的哥哥。”一片混乱中,小天狼星喃喃念着。
    ——是她那位本该在十二岁那年就坠海去世的哥哥!
    他的眼睛渐渐亮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脑海里一句话接着一句话地蹦出来,极有条理而小心翼翼地罗列在一起,似乎但凡其中一个词不够稳当,那个逐渐浮现出轮廓的论断就会一下子被推翻一样。
    她的哥哥还活着。
    本该死去的人没有死去,本该发生的事没有发生......
    是什么事改变了?还是——什么人改变了这件事?
    “伊芙。”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停了一会儿,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把正在挑拣比比多味豆的詹姆吓了一跳。
    “我得去见她。”小天狼星自言自语般地恍惚说,一边抬脚就朝公共休息室外面走,“我必须......”
    詹姆惊愕地盯着他的背影,莱姆斯也露出了稍显疑惑的表情,但他们都留意到了小天狼星今晚的异样举止,也察觉出好友神情中那种不同寻常的狂热和郑重,因此都没出声拦他。
    像是怕惊扰了梦游的人一般,掠夺者们就那么默默目送着小天狼星离开了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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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过了宵禁的时间,走廊里早就已经没有乱逛的学生。
    和赫奇帕奇的胖修士擦肩而过时,被幽灵投以好奇注视的小天狼星意识到自己恍惚间忘了披上詹姆的隐形衣。这对他来说也实在是过于冒险了,但他不想浪费时间折返回去,也顾不得考虑开学第一天就被舍监抓到会有怎样的后果。
    脑子里闪过的无数词汇组成许多句子,又顷刻间分崩离析,被淹没在更多的问题中——
    伊芙也回来了吗?她究竟还记不记得自己?倘若她记得,又为什么在火车上假装他们只是毫无干系的陌生人?除了她哥哥的死,她还改变了其他的事吗?见到她之后,又该和她说些什么?
    他的头脑仍然混乱得理不出一条完整可靠的推论,也无法从一闪而过的念头中捕捉到任何答案。随着心跳的加快,胸腔中的疑虑和焦躁也逐渐膨胀起来,如同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气球,令人想要捂起耳朵,什么都不去思考,逃得远远的。
    但小天狼星·布莱克是个最勇敢的格兰芬多。他绝不害怕、绝不退缩,也绝不动摇。
    他的步子甚至越迈越大、越迈越快,最后跑起来,好像这样就能将所有的不安、忐忑和困惑都甩在身后,奔向那个确定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