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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怿见白泽眉心微蹙,带着些许愁容,道:“我打算去趟江州。”
    江州林氏亦以医术闻名武林。
    “我会尽力救助药王。只是恢复如初恐怕……”
    后面的话白泽没有说下去,但沈确和卫怿都知道,四肢全断、六识具毁,要想恢复如初恐怕只能是痴人说梦了。
    一瞬间,三人都安静了下来。
    寒风挟着落叶从远处吹来,卫怿伸手接住飘落的树叶,拿出一个香囊,打破了沉寂,“这个香囊请帮我带给阿游。”
    “阿游从前经事,都有人陪着她,能让她依靠。这两日阿追和药王陆续出事,她乍然没了依靠,定是六神无主,你们多陪陪她。”
    沈确接过香囊,调侃道:“这里面写了什么秘密,竟连我们都不告诉?”他这番调侃倒打破了之前沉闷的氛围,白泽笑道:“姑娘家的事怎能让你知道?”
    卫怿嗔了沈确一眼,并不接话,只道:“天快亮了,你们快赶路吧,恐怕再过几个时辰,整个盟主府都要知道白门主和沈少侠私奔了。”她话音刚落,沈确的手便已经落在她头上,“这样的话也是能胡说的?”
    卫怿转身一扭,虽是脱离了沈确的魔掌,但她那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却已被沈确揉的不成样子了。
    卫怿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小心眼。”藏在袖中的手轻轻一晃,便已经向沈确探去。沈确被攻了个措不及防,正想还手,白泽却拦下他,“好了别闹了,阿游还等着我们。”
    沈确一边牵马上船,一边嘴上道:“我就知道你偏心,她打我可以,我还手不行。”
    白泽同卫怿告了别,随着沈确一起上了船。
    小船远去之时,卫怿还能听见白泽的声音,“阿怿是个姑娘家,你个大男人让让她又如何?”
    卫怿无奈地摇摇头,亦是翻身上马,那后头还有一场激战等着她。
    第9章 香囊
    沈确和白泽两人一路快马加鞭,整整行了两日方到济州城。
    吴瑛知道二人心系好友,并未多礼,只引着两人一路行至乐游等人住处,寒暄了几句便告辞了。
    乐游原守着药王和陆追,一见两人到来,顿时泣不可抑。她这几日委实不好过,既要防着外人,又要照料药王和陆追,还生怕自己不通医术一个差错害了两人。直到沈确和白泽到来,她这一颗心才稍稍落地,总算能松口气。
    白泽上前查看了药王和陆追的情况,沈确则同乐游交换了一下目前的情况,便让乐游去休息了。
    白泽施针切脉,用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停止。他朝沈确一招手,道:“阿追的身体尚可,前两日刚退了烧,再休息两日,醒过来了就好。倒是药王……”
    “如何?”沈确见白泽突然噤声,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门外。
    原来是乐游醒了,她正站在门外,有些自责,“我不懂医术,这里的大夫我信不过,只能给药王草草包扎一下……”
    白泽望向乐游的目光带着些许安抚,“药王的筋脉我已经连上了,只是他那六识应当是药力所为,我实在无能为力。”
    “我们来时,阿怿说要去趟江州,不妨去问问林氏?”白泽顿了顿,重新道。
    提起卫怿,沈确突然想起卫怿托他给乐游带的香囊,便拿了出来,对乐游道:“阿怿叫我们给你带了个香囊,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他将香囊递给乐游,又道:“不过这也不急,现下还是叫阿泽给你看看的好。”
    乐游眼下一片乌青,脸色也很苍白,即使是刚才去休息了一会儿,也不过是眯了眯眼睛,完全没有用处。
    白泽想要上前替乐游切脉,乐游却拒绝了,道:“我无事,咱们还是先看看阿怿的信罢。”
    沈确劈手夺过香囊,“身体是自己的,这信晚点也无妨。更何况,咱们两个大男人活生生在这里,怎得还要你这一个姑娘家的操那么多心。”
    乐游当然不依,当即便想夺回来,只她多日来精神不好,自来不是沈确的对手,只能乖乖的任由白泽诊脉。
    “阿怿托你们带信,也没说不让你们看。咱们之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妨将香囊打开,一探究竟。”乐游实在是想看香囊里的东西,但一时半会儿又拿不到,只好出此下策。
    “这也有理!”沈确早就想打开了,只是乐游身子重要,只好忍着不看。她如今这么说,沈确当即便三下五除二地打开香囊。
    却见那香囊里面只有一张字条和几朵凌霄花,沈确翻开那字条,见上面写了“林氏”二字。
    “林氏?”沈确委实不理解这意思,摸了摸头,“这是让咱们将药王送去林氏诊治的意思吗?那这凌霄花又是什么意思?”
    白泽才替乐游诊完脉,“没什么大碍,只是你连日来太累了,身体虚得慌,晚上有我们守着,你好好睡一觉就行。”
    乐游点了点头,便起身走到沈确跟前看香囊。
    “直饶枝干凌霄去,犹有根源与地平。”白泽拿过沈确手中的凌霄花左右翻看,“若是从医理上论,又是活血通经,凉血祛风。阿怿走前说要去江州,莫不是真叫我们送药王去林氏求医?”
    “不能吧?那她怎么不直接同我们说呢?”沈确依旧不解,倒了倒香囊,确保里面真的没有东西了,却偶然摸到这香囊的针脚,“阿怿也是的,送香囊也得送个好一点的,这么丑的,怎么拿得出手嘛!”
    乐游听他这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从他手里抢过香囊,“哪那么多话,礼轻情意重,何况这大抵是阿怿亲手做的!”
    “亲手做的?”
    白泽和沈确听了这话都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阿怿一向心灵手巧。”白泽喃喃道。
    “是啊,却唯独与这女红上一窍不通。”乐游又看了一回香囊、凌霄花和字条,下了决断,“我想阿怿送来的不是救治药王的路子,而是济州瘟疫的真相。”
    “阿怿应当是想提醒我,那位陈姑娘的身份有问题。”
    “什么?”沈确和白泽皆不可思议。
    “因为江州林氏从来不会将医术传给女子。”乐游一字一句道。
    “江州林氏确实以医术出名,但更以林氏女闻名武林。”
    “林氏女一向温婉大方,宜室宜家,端的是一家有女百家来求,在武林上名声很好。”
    “这些都是阿怿从前告诉我的,连带着这个香囊也是那时做的。”
    那时乐游去瞧卫怿,正见卫怿跟着玉清宫的针线师傅学着做香囊。
    卫怿便同她抱怨香囊难做,乐游便道:“那便不做了,咱们江湖儿女,提得起长剑,耍得了大刀,何苦去捻什么针线?”
    卫怿这才期期艾艾地说自己想做个香囊送给沈确。
    乐游正想打趣卫怿几句,却听卫怿说起江州林氏女,“说来,这武林之中,唯江州林氏女的针线最好。只我不喜他们家,也不想过去请教。”
    “这是为何?”
    “江州林氏一向认为男主外、女主内,男子便可读书习武学医,而女子只能在家侍奉公婆,学学三从四德,针黹女红就可。他们觉得,女子应当追求贞节、服从、柔顺、卑弱,自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当今武林竟还有这般人?”乐游觉得不可思议极了,这些事还是她虽从书里看见过,但那已经是上个年代的事了。
    “哪能没有?如今江州林氏女那可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好嫁,说什么宜其室家。你可不知道,那些卫道士,可就赞武林女子当学习林氏女风范,以男子为天。”
    乐游勃然大怒,直气得站了起来,当即便想立马赶至江州同那林氏的家主大战上三百个回合,什么狗屁想法?可她也知道这师出无名,只好愤愤道:“女子的好处哪是由好不好嫁说了算的?这世上的人都是各有所长的,你看药王善医、阿泽善文、我同你善武,哪能分什么男女。那些说女子柔弱的,可没见过我们也曾长街打马,御敌保家。都什么年代了,说这话的是哪个心智不成熟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