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太苍听得一愣一愣的,从没想过世间还有这等事。
    忍不住偷偷观察主子的神情,可太苍却无法解读那平静神色之下的莫测高深。
    「由于意图夺宝之人不在少数,过去牧家人一向很保护这个福星转世的女儿。」松伯持续禀道:「不但各地都有同名的分身,还会不定时的让这些同名同姓的女孩儿们交换住所,为的就是混淆视听,不让人得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聚财福星。」
    始终还是少年心性,太苍忍不住好奇问:「那怎么知道夫人是真的那一个?」
    话一出口就知要糟,身为一个完美的侍仆,怎可擅自开口?怎可有太多的好奇心?
    彷佛知道太苍的心虚,松伯脸不红、气不喘的接着他的话语说道:「老奴也有此疑虑,但牧二小姐证实,在诸多的『牧晴儿』当中,本名牧妐晴的夫人才是她的亲姊姊。」
    说话的同时,松伯不忘眼神示意,要小毛头机伶点,去外边守着,别愣在原地惹主人心烦。
    见太苍机伶的到丹房外站岗当守门人,没机会惹祸上身了,松伯这才续道:
    「也因为少夫人正是传闻中的聚财福星,因此牧二小姐提醒少爷要有心理准备。」
    冷之安示意直说无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松伯转告道:「牧二小姐说了,牧家一直动员了极大的人力、物力来保护少夫人,而渊峰谷行事一向低调隐晦,若少爷不想蹚这趟浑水,大可反悔,牧家绝不勉强少爷履行这桩姻缘,只盼少爷能再收容少夫人一阵子,待她整顿好牧家之后,便会接走少夫人。」
    冷之安微蹙了下眉,因为这番话。
    这牧家的二小姐,竟然要他放弃他的小妻子?
    松伯看得出少主人的不悦,但是基于渊峰谷素来低调的行事作风,对牧倾心这番提议其实深表赞同的老人家试着想进一步说服,于是斗胆开口:「少爷,牧二小姐的这番提议……」
    「够了。」冷斥,俊颜明摆着不悦,冷道:「这事休得再提。」
    松伯噎了噎,像是想再说什么,但看了一下少主人俊颜上的冷峻之色,最终也只能将满肚子的意见给吞了回去。
    「夺宝之人?」森冷的俊颜有着不怒而威的迫人杀气,冷笑道:「我冷之安的人,抢?谁敢!」
    那一身冰冷之意,要说他是玄冰地狱来的森罗鬼王,恐怕也没人敢反驳……
    「牧二小姐转告的话大致就这些。」松伯赶紧转移话题。「至于那个叫幸幸的贴身丫鬟,据牧二小姐说,由于少夫人自幼亲近与信任的人不多,为免少夫人对新环境不适应,是以坚持……」
    松伯机伶的住了口,在门外足音响起的时候。
    「夫人。」守在丹房入口的太苍行礼道。
    牧妐晴看着太苍,急匆匆的气势反倒止了下来,站在丹房前犹豫不决……
    虽然冷之安从没下过禁令禁止她去哪里,甚至整个渊峰谷都曾带她走上一回,但现在想想,那也是因为有冷之安的陪伴才通行无阻。
    这会儿知晓他有个毒王的封号,丹房这样的地方,想必是很重要的机密重地吧?
    那么……她似乎不该这样贸贸然地跑来。
    牧妐晴越想越觉得犹豫。
    先前从没多心,一直只当这儿是炼药的地方,加上平日她顾着调养过度疲劳的身体都来不及,最大的活动量就是在冷之安闲暇之余,陪他四处散步、看山看水看风景的,除此之外,她泰半时间就是待在房里休生养息,也没心思上哪儿蹓躂。
    说起来,这会儿还是她第一次在没有冷之安的陪伴下接近这丹房,在知道他毒王身分之后,她真的怀疑这样可以吗?
    苦着脸跟来的幸幸连忙想把握机会劝退自家主子,毕竟她的责任是好好照顾主子,暂且劝主子留在渊峰谷内,还被明白告知不能泄漏这阵子牧府内发生的乱事,省得多一人回去当标靶涉险。
    幸幸想都不敢想,要是回头让二小姐知道是她泄了口风,又拦不住人,那她会有怎样的下场?
    所以幸幸一直急着亡羊补牢,眼下正是最好时机,只可惜没机会让她开口,只见那谜一般的新姑爷从丹房内步出……
    「怎么来了?」冷之安柔声问着,眉目含笑,清冷的俊颜因而化去了几分冷意,很自然的挽起了小妻子的手,将她的小手包覆在自己的大掌之中。
    牧妐晴一看见他,不知怎地红了眼。
    她想起了妹妹倾心,她唯一的血亲,也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会付出所有保护她的亲人。
    不止是红了眼,喉头就像有个硬块梗在那儿,叫牧妐晴开不了口,也发不出声音……
    将她压抑的模样全看在眼底,冷之安抑下心头微微拧痛的感觉,揉了揉她的发,说道:「没事,有我在。」
    这话,让牧妐晴自觉孩子气了些,有些些懊恼竟流露出软弱的一面,连忙吸了吸鼻子,试着佯装冷静又理智的模样,好好说明:「我妹妹倾心……我、我之前好像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妹妹?」
    「嗯。」他应了声,表示在听。
    「她病了,我想回家看看她。」她说。
    「好。」冷之安想也不想便允了她。
    「少爷!」松伯意外的脱口喊了一声。
    本以为看在这徒惹麻烦的「聚财福星」名号分上,自家主子该会考虑一下,哪晓得竟一口允诺?
    松伯自觉该提醒些什么,但在接到如冰刀般的一个眼神示警之后,他就此噤声,没敢再有第二句话。
    「你想回家,我们就回家。」冷之安对她说道。
    他这般慨然允诺,牧妐晴反倒犹豫了。
    因为她为时已晚的想起那些加诸在自己头上的传闻跟身分,只会带来麻烦跟问题的身分……
    「没事,有我。」冷之安揉揉她的头,仿佛知道她在烦恼些什么。
    她张口,试着想说点什么,但那好难,她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些加诸在她身上,一切玄之又玄的传闻……
    「太苍,让人准备准备,我带夫人回娘家住几日。」冷之安已经吩咐下去。
    小手让他紧紧地攥着……
    牧妐晴没再试图开口说话,她只是静静的听他一连串的指示,想着他说的话,没来由的安心让她顺从地跟随他的步伐前进。
    他说一切有他……
    一切有他……
    ******
    「怎病成这样?没人找大夫吗?」
    「回大小姐的话,找过了,但来的大夫都说脉象无异,多数开些风寒去热的药,小姐吃了却不济事……」
    「多找几个!」
    「但……城里最知名的大夫都找过了……」
    「庆县没人才,就往别的地方找!」
    依稀彷佛,倾心似乎听见了姊姊的声音,但她直觉觉得不可能,因为这么蛮横的话语不可能出自她那个单纯好欺的姊姊口里……
    「怎么还愣着不动,快去啊!」气急败坏,甚至是跺脚了。
    「回大小姐的话,如今二老爷、三老爷跟四老爷都派了人在府里『关切』着,福福虽然跟着小姐,在府里有几分薄面,但在这些老爷跟前怎么说也只是个丫鬟,我、我没法儿调人力,实在是……」
    「说是我的意思!」又急又慌,牧妐晴真真是气坏了,忙道:「去跟二叔、三叔、四叔说,是我的意思,让他们找大夫来。」
    「这……」
    「还不快去!」
    「但小姐有交代,她病着的事能瞒就瞒,先前全是假藉要帮苗姑娘求医的名义,才请大夫进到院落来的,现在苗姑娘走了……」
    「走了又如何?不管倾心原先是计较着什么,总是得有命才能跟叔叔们斗,这样保住爹娘留下的根基才有意义,现在她命都要没了……」想到这唯一的妹妹也要离她而去,隐忍多时的眼泪整个溃堤而下,无法成言。
    「别哭。」跟着入房来的冷之安直到这时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