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去取用茶水跟点心的幸幸,回来正巧听到话尾,连忙附和:「倾心小姐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闻言,牧妐晴只能叹气。
    虽然她烦心的并不止于此,但这次的毒素能不能根除,确实也是令她不安的因素之一。
    人人传言她是降世的福星,她多希望自己真的是。
    若她真是福星、拥有什么天赐神力,她比谁都希望一切平安如意,但自从爹娘意外横死之后,接连发生的诸多事件,让她不自觉的会往不好的方向联想去。
    「苍小子,你跟着你家少爷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将点心布上的同时,幸幸嘴巴也没闲着,好奇的问道:「你跟了他这么久,知道他为什么要研究毒物吗?」
    这话引起牧妐晴的注意,事实上这问题她也想了很久,也很想知道答案。
    「什么『为什么』?」太苍不明白这问题的重点在哪边,特别是新上任的夫人也一脸期待的神情看着他的时候。
    「我的意思是,毒药,毒药,这两个字听起来总是叫人忌讳,毕竟它是害人的东西,研究这东西,有什么好的呢?怎么会世代都研究这个为乐?」幸幸一直就想不通,趁着这会儿姑爷下在,有自家小姐撑腰,正好问问。
    「夫人家经营的是字花楼,赌博又算是哪门子的好事?」太苍脱口而出,话出了口才想到,身为一个完美的侍儿,他怎能用这么直白的口吻跟语句?
    他略微紧张的看看还不甚熟悉的女主人,只见后者摸摸鼻子,清秀的美颜上不见丝毫怪罪,反倒是一脸尴尬的笑道:「你说的也没错,赌博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但就某方面来说,这件不是很好的事,却也提供一般小老百姓娱乐跟梦想啊。」幸幸倒是不服气的辩驳道。
    娱乐?梦想?那么,那些玩到倾家荡产又抛妻弃子的呢?
    无法认同,太苍选择沈默。
    「更何况你要知道,字花楼再怎么说也是个正当的营生方式,别说是中彩的得奖人是怎么改变了生活,它本身就提供不少人工作机会,让大家一起求温饱,也算是造福很多人啊。」幸幸再换个方式说。
    「幸幸说的也是。」牧妐晴点点头,放下啜饮两口的热茶,颇有感慨的说道:
    「其实赌博本身并非罪恶,有问题的是人,是人心中的贪念。」
    语毕,一阵沈默……
    忽地发现她话说得太沈重,把场面搞僵了,牧妐晴有些些不好意思,连忙招呼道:「都别站着,也没别人,坐下来一起喝茶,陪我吃吃点心吧。」
    虽然以前也常奉命陪着一起吃吃喝喝,但现在已不比以往,会不会触及姑爷的规矩先不说,至少眼下多了一个太苍看着,幸幸试着守本分的推辞道:「小姐,这不太好。」
    牧妐晴生性单纯,却也不是没神经,听幸幸推辞便心领神会,故意嘟起嘴佯怒道:「我一个人品茶没滋味,就说是陪我,谁敢说话?快帮太苍斟茶,各式点心都上一份。」
    太苍从没遇过这样的事,直到幸幸拉着他坐下,他仍感到莫名其妙,自然不敢像幸幸一样,一派的随意又自在……
    「其实我也有一个疑问。」在幸幸为两人斟上茶的时候,牧妐晴开了口。
    「夫人请问,太苍知无不言。」端坐的太苍态度甚是恭谨。
    「研究毒物这种事……姑且不论好坏,光光是研究这个,还以此营生,真能维持生计?」牧妐晴很直接的问了。
    并非忧虑夫家的生活用度问题,她自认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即使自出世后便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真正的苦头,但她相信,真要面对时,粗茶淡饭的生活决计难不了她。
    会有这么一问,纯粹只是耳濡目染的习惯使然。
    就算没人让她管事,可她时常看倾心操烦府里内外的大小事……对外生意场上的事她没啥概念就略过不提,但是关于府里开销支出等的问题,她看久了、听久了,多少也有些概念。
    至少,她知道要维持一大家子运作,并不是想想或动动嘴就行,得有一定的开销支出才能维持既有的舒适生活。
    先前待在渊峰谷里时,她便注意到了。
    虽然居处样貌简雅朴质,但其实材质都是最好的,就连衣物器皿等等用具也一律是质感绝佳的上等之物。
    已经看惯倾心理家的她自然忍不住好奇,以冷之安的不事生产,单靠胞弟在外买卖那些毒物,真的足以维持整个渊峰谷舒适安逸的用度支出?
    牧妐晴自认为她的问题很简单明白,却没想到太苍闻言后却是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好似没听懂问题。
    「少爷没说吗?」这才是他感到好奇的点。
    忽来咚的一大声,伴随冲击之下杯盘被扫落的劲道与碎裂声,着实让牧妐晴吓了一大跳。
    「幸幸?」她大惊,因为前一刻才端着茶在喝的人就这么无预警的整个瘫趴在桌面上,她要没被吓到那才奇怪。
    太苍甚为机伶,第一时间便断定茶水、点心定是被下了药,连忙护到牧妐晴身前,小心翼翼巡视周围环境。
    「夫人小心!」他示警,但已经晚了一步。
    脚下一软,太苍倒下,即便最后单膝落地而勉强支撑自己,却再也无力站起。
    茶水、点心有没有问题他无法进一步确认,但香气……
    随着茶香飘出的气味当中……有毒……
    第五章
    作者:彤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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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三爷一直就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虽不讳言,若不是兄长时来运转的一夕致富,安顿好之后一番好意想接他们一块儿享福,给了他跟几个兄弟一块儿平步青云的机会,他牧三也不会有今日。
    但他也自信,若不是因为他牧三与生俱来的生意头脑,详尽的规划整个字花楼生意的样貌,如今市坊里也不会有牧记这名号,更别说是在字花界打下这属于牧家的一片江山。
    所以他怎么能甘心呢?
    如今牧家的财富与势力,压根儿就是依着他的生意头脑而建构起的,他唯一所欠缺的,就只是大哥的机遇,缺少一开始的资本让他做事而已
    。        要不,眼下这一切的一切,其实就该属于他,是他牧三一个人的。
    这要他怎么能甘心?
    虽说人人敬称他一声三爷,在外人的眼中看来,他也是牧家的主子之一,但不一样,不是完全属于他牧三名下,就是大大的不一样!
    而这样的差别,就只因为一开始的资金不是他的,别说真正的实权从没在他手里过,别说他只能跟其他兄弟一样领分红,自半年多前大哥夫妻俩因意外双双过世后,他还得听命一个小丫头做事?
    有这等道理的吗?
    这让他牧三怎能忍得下这一口气?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牧三并不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有什么错,因为他也只是为自己打算打算而已,只不过……
    「她为什么醒着?」牧三疑问,误以为这些部属们自作主张,坏了他的大事,当场怒道:「不是让你们用药,务必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带回来?」
    「回三爷的话,用了,您给的那个据称能迷倒大象的迷香,我们全用上了,大小姐的丫鬟从一开始就倒下不醒人事,但大小姐不但闻了香,还喝了茶,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受命掳人的壮汉连忙解释。
    「这怎么可能?」
    「回三爷的话,会不会是那药出了问题?」受命扛人回来的壮汉二号忍不住猜测道:「因为大小姐身边还有另一个少年,他同样也没在第一时间被迷倒,后来是大小姐灌他茶水喝才成功迷倒他的。」
    这话,听得牧妐晴直想撞墙。
    到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她拿茶水给太苍喝时,太苍会一直抗拒。
    哪晓得……哪晓得……
    「总之,小的没敢坏三爷的事,虽然没能成功迷晕大小姐,但咱兄弟俩也是将人给平平安安又完完整整的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