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然的目光一一扫过她所介绍的对象,冷之安不语。
    牧倾心也没指望他会接腔,迳自再道:「他们想知道姊夫为什么对三叔一家子下毒?」
    牧妐晴下巴险些掉了下来。
    下毒?
    这怎么回事?
    因为话题太过敏感,那小小的手忍不住用力握了下,冷之安看了她一眼,轻轻回握了下,要她不要紧张。
    「然后三婶希望能拿到解药。」牧倾心不忘提出三婶家的诉求,这才说出结论:「目前婶婶跟叔叔们的诉求就这些,至于其他方面的事还没有机会提到,但听起来,似乎对晴姊跟姊夫的婚事也不是很满意,大概就是这样子。」
    那小小的手反射性地又紧握了下,圆滚滚的大眼儿忍不住望向了他……
    冷之安没错过她求助的眼神。
    微施力,以不弄疼她的力道紧握着她,和着他温和深情的目光,让她知道他在,一切都有他……
    但,那样温柔和煦的目光在离开她之后,却一点也不遮掩的转为漠然,甚至带着点冷厉之色,就这样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在座其他人,冷冷开了口:「你们家族的事,我不想介入,也没兴趣了解。」
    如果眼神能杀人,牧二与牧四的恶毒目光大概已经杀了好几人了,可冷之安也不是被吓大的,他冷眼看了回去。
    「我不在乎你们牧家有几个晴儿,总之我冷之安娶的就是这一个。」从来就不知迂回这件事,冷之安直白地说出重点。「你们最好看清楚、认仔细了,敢动她,就是跟我冷之安过不去,即使只是少了根头发,我也会让你们付出千万倍的代价。」
    语毕,室内一阵沈默……
    「我想,姊夫这番话的意思是,这就是他对三叔出手的原因。」牧倾心适时的担任起解读的工作,也不忘装乖的帮忙询问:「姊夫,那解药呢?」
    冷之安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完全不想回应这么没建设性的问题,迳自接过太苍送上的茶水,好整以暇地开始品茗……
    他不子回应,正称了牧倾心的意。
    「没有解药。」她宣布。
    说完,螓首微偏,完美扮演一个十六岁少女该有的清纯样,好似心里没有丝毫欢畅感,还天真的猜测道:「想必姊夫的意思是,只要他出了手就不会收手,所以不用找他要解药了。」
    冷之安任由她去说,牧倾心代解释完他的行事原则后,很认分的当着病弱的晚辈,没敢在这时间强出头,反倒是低头继续喝她的补汤。
    就这么着……
    该被三堂会审的那个人喝茶喝得很恰然自得,该主持议事的人也像没事人一样的小口啜饮汤晶,对着几个横眉竖目的「巨大人偶」,牧妐晴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要不,怎么就她一个人感到困窘?
    几个被点穴的长辈就定在那边,古怪又可笑的姿态之下,明明白白的正用眼神在杀人,那火大又恶毒的目光看得她坐立难安,不自觉尴尬了起来,怎么这两个人都没感觉啊?
    牧妐晴觉得很不自在,一手被牢牢地给牵着,一手捧着幸幸送上的小杯补汤,只觉得喝也不是,不暍也不是,实在很不适应这么古怪的场面……
    「哎呀,姊夫,我想叔叔跟婶婶他们是听清楚了,但应该也有话要说。」冰雪聪明的倾心很适时的开了口。
    牧妐晴着实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妹妹一眼。
    牧倾心不着痕迹的朝姊姊眨了眨眼,刻意以懂事的语气说道:「一家人嘛,有话总得说清楚才是,您这样制着他们,他们没法儿说话也不是办法。」
    冷之安淡淡的看了小姨子一眼,随后给太苍一个眼神示意,太苍领命,上前一一为受制的诸位解穴。
    点……
    他点……
    「哎哟,疼,疼,疼……疼死我了。」一待得到声音,三娘呼天抢地的哀叫着。
    牧二与牧四没那般哀叫出声,但也是青着脸,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奉命解穴的太苍神色不变。
    他是坚决不会在这时承认,由于功夫没到家的关系,不仅造成多余的疼痛,还不小心多点了好几下……
    「你好!你行!」牧二缓过了气,恶狠狠的撂着狠话:「以为学了几招、练了几下子,气焰这般高张……你当我牧四没有行走江湖的朋友是吗?」
    「二叔,那个……姊夫他不行走江湖的……」牧倾心试着想说点什么,但这会儿炸了锅的气氛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她意图示警的话很自动的被所有人忽略。
    「冷之安,叫冷之安是吧?」牧四没有二哥那么躁,只是沈着脸冷笑,日后走着瞧的意味极为明显。
    「四叔……」
    「牧家的聚财福星怎么能交给你这样的恶徒?」三娘的尖声质问直接打断倾心的话语,只听三娘失控的直怒骂:「心儿你这丫头,平白将牧家之宝拱手送人,端的是什么心?九泉之下,你要怎么见你爹?」
    让人这样咒生咒死的,牧倾心微笑,不温不火的只问一句:「三婶,您倒是真的很确定,出嫁的人是咱们牧家之宝。」
    牧二与牧四也觉得疑心,总觉得今日的三娘确实有些不寻常,听那言下之意,好像确定知道什么似的……
    「不用猜了,她是。」清冷的嗓音,不带情感的直接点破这牧家最大的秘密。
    所有人全看向他,包括被称之为聚财福星的那个人。
    冷之安轻轻握了下她的手,要她安心……
    既慌又乱的牧妐晴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笃定,没来由的,心中满满的慌乱竟跟着平息下来,只剩下浓浓的困惑……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
    「她就是你们说的聚财福星。」
    确定稳住小妻子的情绪后,冷之安又说了一次。
    这下子不得了,原本气氛就像炸开的锅那般,这会儿更像是在热油里浇上了一瓢水,是炸得更加热烈。
    猜忌、质疑与无意义的大小声,都是冷之安不威兴趣、视为没有重点的废话,他可没那等空闲听废话,所以现场很快的又回归平静。
    看着再次成为巨大人偶的三人,冷之安面无表情,一点也不觉得点了这些人的穴道有什么不妥。
    「江湖术上的欺世之语,要信是你们的事,我只说这最后一次……」
    清冷的嗓音仍是那样清清淡淡的语气,可紧接而出的话语,却挟带着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悍然气势。「她是我冷之安的妻,动她,就是同我渊峰谷宣战,我冷之安必当千万倍奉还。」
    贪婪的、歹毒的、算计的,甚至是跃跃欲试的各种神情皆有,冷之安全看在眼中,但丝毫不以为意。
    漠然的俊颜在看向小妻子时缓下了冷意,星眸自动染上几许暖色……
    接过小妻子手上的小杯补汤,动作轻缓的喂她喝下之后,只听他淡淡的开口道:「上回掳走晴儿的人害她动了胎气,会有此下场,都只是刚好而已。」
    牧妐晴瞪大了眼,讶异至极的看着他。
    胎、胎、胎……胎气?
    她没听错吧?
    那可爱的表情惹笑了冷之安,他轻抹去她唇畔的汤渍,动作轻柔的再次抱起她,看也不看那三尊人形塑像,却是在行经时,不轻不重的撂下言出必行的警告——
    「你们若不信邪,想亲自试试也无妨,但到时会有什么结果,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不留生路。」
    咚的一大声,尾随在后的幸幸绊倒了,就在这一室寂静中。
    接获眼神示意而留下来准备解穴与帮忙善后的太苍傻眼,看着幸幸慌慌张张爬起来追出去,少年心性的那一面让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牧倾心内心极度羡慕姊姊可以被姊夫这样风光带着退场,要是可以,她也很不想理会这些贪得无厌又只会得寸进尺的长辈们,可现实层面她就是得留下来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