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疼啊!」
    照例,三娘耐不住痛,又是哀哀惨叫出声。
    太苍一样很冷静掩饰着他的学艺不精,沈默的退到牧倾心身侧。
    「心儿,这渊峰谷什么来头?那臭小子竟敢这般目中无人?」牧四毕竟有些心机,气恨归气恨,还知道先打听清楚再决定后续的报复行动。
    「你三叔会怎么样?」没心情管什么来历,缓过气的三娘则是急问着:「那浑小子说不给解药救你三叔,你三叔会怎么样?」
    太苍极为伶俐,在倾心回头询问之前,上前小半步,主动答道:「那是少爷小时候配制的药,取名为『体无完肤』,又叫『不死只剩半条命』,中毒者的皮肤会一直发痒、起脓包、直到身上无一处完好皮肤。」
    「就这样?」牧倾心是真的意外,以她对姊夫的调查,还以为他会直接下猛药了事,毕竟这些人害姊姊动了胎气。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太苍不卑不亢的答道:「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而且是接夫人回来后才发现夫人怀孕,所以初时少爷没下重手,只用『体无完肤』这款惩罚性质比较高,却对性命没有直接威胁的药,但少爷说了,再有下一次,他出手就不会是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了。」
    「这还只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想到躺在家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牧三,三娘有些忌惮,也感到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娘,这世上会制毒药的人那么多,随便找个人来解就好。」牧二想得甚是简单。
    「这……」对这建议,三娘感到犹豫。
    在来之前,其实也找了大夫,但不管是哪个大夫开的药,那些清热祛毒的药丸吃了之后只造成严重腹泻。
    他们家牧三在茅房里拉得哀哀叫,身上的脓包烂得更厉害,却不见任何药效,所以三娘不是很确定一般大夫能解这毒性……
    「姊夫的毒能解吗?」见她犹豫,牧倾心好心的代为询问。
    「少爷是渊峰谷有史以来,天资最为奇高的制毒者。」太苍与有荣焉的介绍。
    「所以?」
    「若不是完全正确的配方解药,试图解毒的话,即使只差分毫的药量,都只会让中毒者腹泻不止,加重皮肤溃烂的程度。」
    意思就是,解药若非出自冷之安之手,妄想解毒者,也只是自讨苦吃。
    「你这小子别想诓我牧二!」牧二大声嚷道:「任何药都有它的药性,反正毒不死人,牧三现在吃了苦头,但只要能熬过药性,之后也能复原,你别在这给我装神弄鬼的。」
    「少爷是渊峰谷有史以来,天资最为奇高的制毒能者。」太苍神色平静的重复道。
    「所以?」这回,倾心是真的好奇他要说什么。
    「这『体无完肤』之毒的绝妙处就在于,中毒者皮肤溃烂时,脓包里的血脓全是毒素,它会在中毒者体内自己制造,源源不绝的自我延续药性。」太苍面不改色的解说这歹毒的药性。
    「那不就是说牧三这辈子就只能这样子,没救了?」三娘倒抽一口凉气。
    「这般歹毒的药,还只是小孩子玩意儿?」牧二直皱眉。
    牧倾心慢吞吞的继续啜饮所剩无几的微温补汤……
    「这渊峰谷到底什么来头?」撇去牧三不说,发问的牧四是他们兄弟中较会用心机的人,因而想到这个问题。
    「我看那臭小子语气恁地托大,好似真的很不得了。」牧二也开始想这问题,总觉得这三个字有点耳熟,但又偏生想不出是在哪儿听过。
    「我们这种商号人家,又不是专门走江湖的,对渊峰谷三个字不熟识是自然的。」放下汤盅,牧倾心揭晓答案。「但是说到『冥门』的话,叔叔婶婶上过茶楼,总是听说书人提起过。」
    冥门,江湖上最神秘的门派,说书人的最爱,谁会不知?
    传闻冥门擅长使毒,天下最歹毒或是最邪门的毒药,不管是怎么个稀奇古怪的毒法,他们全制造得出来。
    传闻也说,由于使毒这事于江湖中不够光明磊落,是以冥门不同于其他门派大鸣大放、广收门徒,反而行事低调隐晦,没有人能正确说出冥门于各地的堂口所在,都是有需求的人自行想方设法求到门路,才能求到冥门的特殊药物。
    传闻、传闻……
    冥门的事,素来就是传闻居多,除了知道冥门人多数姓冷之外,其他的再也没有什么事让人摸得着头绪。
    也就因为这一贯性的神秘隐晦,加上出自冥门的药物总是造成伤亡惨重,药石罔效、无人能解,于是造就冥门在江湖里极其特殊的地位。
    江湖人士一方面忌惮着冥门的药,但在非常时刻里,却又很需要冥门的药,还得千方百计加上运气才能如愿求得药物或解药,这么一个门派,说来就是一个传奇,如何能不成为说书人的最爱?
    「冥门的门主,世代就隐居在渊峰谷。」牧倾心提示。
    在场的人有了联想的方向,领悟到所代表的意义之后,一个个神情大变……
    甜笑,那年轻的十六岁小姑娘,露出打心底感到欢快的笑意——
    「没错,姊夫就是冥门门主,江湖人尊称毒王的冷之安。」
    第七章
    作者:彤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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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她怀上孩子了……
    这消息太过美妙,所以就算过了近月,依然美好得让牧妐晴笑着清醒过来。
    「早。」让人从心底酥麻至脚底的磁性嗓音从耳畔拂过,紧接着,轻轻的一个吻落在她的额角。
    总是如此。
    入冬以来,每天每天的夜里,两人躺上了床后,他会由她身后密密地环抱住她,将手脚泛凉的她护在怀中,在这寒凉的冬夜里,给她最贴心的温暖,直到她一觉醒来后,再给她一个轻轻的吻,并道一声早安。
    这样的动作在这么久时间的适应之后,牧妐晴已经没有初时的不自在了,即使还是有些微的臊意,也能试着克服。
    纤细的身子像只虫般,在他的怀里蠕动,避免冷风灌入。她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直到正对着他的胸膛后,脸儿红红地埋入其中。
    「早。」她说着,闷闷的声音从他的胸口处传了出来。
    冷之安很满意这样的进展。
    即使是一天一点点,像只小毛虫缓步般,但他知道,他的小妻子确确实实在接受他这个人,为他敞开心胸,让他冷之安开始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这让他很满意。
    「时候还早,再睡会儿。」亲亲她的发顶,他说。
    她其实也还有些儿困,但有些话她已经想了两天了,不能不说。「你、你可以不必等我的。」
    「嗯?」
    「我听太苍说,习武之人,总是一太早就要起床练功,你以前也是,可是……」她迟疑了一下,很怕是自作多情,但回想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现实确是如此,所以还是细声说出心里的话。「可是跟我成亲之后,你好像就没再那么早起了。」
    冷之安沈默了好一下。
    「太苍同你说这些?」
    「是我问他的。」怕他误会,牧妐晴连忙解释。「因为我想、想多知道一点你的事,所以……所以就问了他……」
    支支吾吾地说到后来,自动没了声响,因为感觉有些尴尬。
    牧妐晴也不晓得为什么要这样子。
    过去从没有这样的心情,没来由的,就是想多知道他一些,想知道他的一切,并试着从中去找找,看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事是她能为他做的?
    原以为,那样的心情是基于一种回馈的心态,是因为看着他为她做了很多很多所致,但……
    她其实很清楚,近来的日子能过得这般安逸恬适,全是因为他。
    或许她没有倾心那般的聪慧,又即使那日他带着她先行离席,而所有人过于保护她,没敢让她知道得太详细,可是她知道,能成功地制住那些贪心的亲戚以及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准备用来对付她们姊妹俩的各种毒计,他愿意放手让倾心运用他毒王的吓人名号,是当中很重要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