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依他的性子,他并不是很喜欢待在城里。
    人多,事情也多。
    虽然还没整个传扬开来,但听闻风声而厚着脸皮前来寻求医治疑难怪毒的人,已经开始零星出现了。
    目前是全让倾心给挡了下来,但等传开来后,该怎么办?
    若不是因为看她舍不得倾心,又想让她好好的养胎,务求她与腹中孩儿的情况都稳定下来,他早直接带着她回渊峰谷去了,怎可能答应倾心的慰留,与她一起留了下来,等着面临这些未知的麻烦?
    因为她,都是因为她。对于他闷声不吭的让步、甚至是让倾心打着他名号去制住一些可能对他们姊妹俩不利的歹念的行为,牧妐晴打心匠觉得感激,真的。
    由于她不是一个贪图安逸、只知坐享其成的人,所以她也很想为他做点什么,并以为那是一种投桃报李的回镇心态。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所以,她开始观察他、想要多了解他,就在她开始想为他做点什么的时候。
    那时的心态是理所当然的。
    理所当然地想知道她能为他做什么,才能够回镇、才能够回报他,可到了后来……却不一样了。
    要她回想,她真的不知道那微妙的变化是发生在何时。
    只知道,当她开始多知道他一些时,那种想要得知他一切的感觉,比起原本的理所当然,还莫名地带着点羞,莫名地加了点甜,也莫名地多了分热切。
    她完全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心情。
    希望他能看见自己,却又在得到他全部注意力的时候,没来由地不知所措,脑袋里跟着打了数十个结那样,常常忘了初哀,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就好比现在。
    「我只是睡觉而已,又不会上哪儿去。」她闷着头,毫无章序地胡乱说着她想了两日的话。「现在也没人敢来害我,或是要抢走我,所以不要因为这样而乱了你的作息,你、你快去练功啦!」
    这话乍听起来像是在赶人,但冷之安知道并不是如此。
    「这就是你这两日醒得比较早的原因?」他恍然大悟,问道:「原来是怕耽误我练功?」
    被说中心思,牧妐晴要应声也不是,不应声也不是,忍不住用头往他胸口撞了下。
    冷之安轻笑出声,因为这般孩子气的举动。
    那难得的笑声引得她抬头望他,结果不期然地望入他晶亮的眸,里头闪烁着教她目醉神迷的亮光。
    「你想知道我的事?」
    他低声地问着,轻飘飘的嗓音直滑入她的心底,教她整个人像融化了那般,酥麻又无力。
    完蛋了!她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纤弱的娇躯微微轻颤着,牧妐晴不知道自己被下了什么法,有些害怕自己有如一摊泥般的反应,却又在他接近时,直觉地闭上了眼。
    「可以问我……」细细的吻轻落在她的唇上,勾人魂魄的呢喃细语轻逸。「想知道什么事……可以直接问我……」
    她无力地应承着那些细碎的吻,完全任他予取予求,直到那吻转移了阵地,越来越往下,冬晨的寒意随着被子的揭开而窜入……
    「不、不行……」她清醒过来,慌慌张张地想推拒着,因为倾心为她搜集来的孕妇需知大全里有提过这种事。
    自最初那可怕的七天七夜之后,她因为有些儿抗拒的关系,就没再累积过其他的实战经验了。
    因为只有最初的那次记忆可以比较,所以她觉得书上说得很对,贸贸然地进行这种事太过激烈的大战,对腹内胎儿可能不是太好。
    理智上是这样想的,但牧妐晴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导致她边说不行,却是边啃吻着他,最后只能迷迷糊糊地说:「孩子……」
    大掌抚上她仍平坦的小腹,随着细碎的吻落下,冷之安轻声诱哄道:「没问题,书上有教个姿势,不会伤着孩子的。」
    「书?」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交给我参考的那本。」他说。
    什么?
    他在说什么?
    恍惚中,她压根儿回想不起来她何时交过书给他参考。
    但,就算那本《不可不知的房中术一百零八招》早自动消失在她的记忆之中,让她怎么也无法参透他这时的话,却因为他此时的安抚,因为他说的一句「没问题」,让她不由得松下了心防。
    他说没问题的……
    她听了这句,而她相信他,于是把自己交给他,全交给了他……
    ******
    人算不如天算。
    习惯机关算尽的牧倾心在自家的姊姊身上体认到这样的现实。
    也因为这现实,即使她私心底不愿相信江湖术士的话,有时却也不得不佩服一下自家老姊的强运。
    明明整个计划从一开始就乱了套,但偏偏,在这般的荒腔走板中,她家姊姊的强运竟还能让事情有了比原先预计的还要好的结果。
    能相信吗?
    冥门耶,是冥门的门主耶!那个被喻为毒王的狠角色,竟然在这一团混乱中,莫名地成了她们牧家的佳婿,而且看情况,还对她家姊姊死心塌地得紧。
    像这样的结果,就算叫她用尽心机也决计安排不出来的,可它就这样的发生了,能让她不对自家姊姊的强运折服吗?
    如今,有这么一号人物当靠山,哪里还有人敢想法子对付她们姊妹俩?别说那一干对家产虎视耽耽的叔叔们断了原先的念,就连外界对聚财福星有染指之意的人,也因为风声放了出去,让她们少了很多的麻烦。她这个向来被藏得好好的姊姊,总算能光明正大的做人,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晴姊,你不舒服吗?」
    差一点打瞌睡的牧妐晴因为这问句而醒转过来,愣愣地看着妹妹。
    做妹妹的一看见这天真的神情,忍不住就要操心了起来。
    这些日子来,一度被毒得元气尽失、一脚差点要踏进棺材里的倾心,除了要忙着养身子,也得忙着巩固主导权,安抚那些余波荡漾的不稳定势力。
    如此断断续续地忙了近两个月,直至今日才得以真正的放松心情,加上她算计着时日,靠山姊夫的耐性应该也到了一个极限,这个意外嫁出的姊姊应当快让姊夫给带走了,所以她抓紧时间,想要和姊姊好好地聚一聚。
    没想到,偷得浮生半日闲,难得姊妹俩聚在这绣楼里,可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用烦忧,只需要喝茶、吃点心、漫不经心地聊些体己话的时间里,竟是看着姊姊频频打瞌睡?
    安胎安了这么久,效果竟然这样,这教倾心如何不感到忧心?
    「听幸幸说,最近你睡得极多,经常睡到近午时分才醒,平日里精神也不好……看,你刚刚差点就要睡着了。」倾心暗自猜疑是哪边出了问题。
    「啊!」秀颜瞬间染上一抹可疑的酡色。面对胞妹的忧心,牧妐晴支支吾吾地道:「这个……没什么啦……」
    「晴姊?」见她如此,倾心更感疑惑了。
    清甜娇美的秀颜胀红,神态更是无措,牧妐晴羞得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摆了,只能胡乱地应道:「你……你小孩子不要多问啦!」
    虽然姊妹俩素来交心,从小就是什么事也不瞒对方,但这种事……这种事……
    总不能让她对着妹妹说,最近这些时日里,那些总是发生在夜半与清晨的闺房情事是怎么耗去她体力的吧?
    简直就是羞死人了……
    牧倾心根本没再说什么,就看姊姊一下子拿了茶杯想喝,一下子被杯子给烫了手,捂着耳朵时又像有虫在咬,然后好像忘了片刻前才被烫到,又伸手去抓茶杯,接着又是被烫到。
    看着那坐立难安的样子,冰雪聪明的倾心只能往一个方向想去,明艳动人的娇颜也跟着染上美丽的酡色。
    「姊姊跟姊夫还真是恩爱。」捧起热茶,倾心掩饰着尴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