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丹羽告诉我的。」
    倾奇者的话被提灯的光晕柔柔晕开,他的声音像草间飞舞的萤火虫的光亮一样温柔。
    「镜,就让我当你的哥哥吧。如果你要问为什么的话……」倾奇者笑起来,「大概就是因为我想保护镜吧。」
    「我很喜欢镜,也很喜欢丹羽,还有桂木大人、御舆大人……踏鞴砂的大家我都很喜欢,我想和你们永远生活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什么的,就我还有点可能了……」镜超小声吐槽道。
    倾奇者歪头,「欸?镜,你刚刚说什么了吗?我没有听清楚。」
    镜勾起嘴角,趴在倾奇者耳边,放开声音说:「我说——仔细看路啊喂——你要是把我摔了,我一定跑丹羽面前用最大的声音哭上三天三夜,然后狠狠告你的状——!!」
    「啊啊啊…镜,声音太大了,耳朵…耳朵要罢工了。」
    第41章 【白桦林遗梦】莫尔是在我手里诞生出来的
    【当我隔着由沉痛过往汇聚成的洪流与那个家伙对望,我才发现自已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情绪激动。
    我望着那双红如血月的眼睛,最先涌上心头的反而是旧时光的车轮碾过身躯的疼痛和茫然,它们联合着随之而来的虚无将恨意排挤到了最后面。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以这种可以称为“平静”的心态与他面对面坐着聊天。
    这并不是既往不咎的意思,相反,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最希望他堕入阿鼻地狱饱受折磨的话,我一定是其中一个。
    但我又不得不承认,他是全提瓦特最了解我的存在,从外表到灵魂,他知晓我的全部,我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直至现在,我仍然记得他教导的第一课:「想当一个舍已为人的英雄是一种疾病,得治。」
    而我病得不轻。
    在敌人面前交付自已的全部底牌,祈求恶魔能大发善心就此收手,甚至幻想着做出自我牺牲后,事态会按照我想象中的路线发展下去……如今看来,我不仅病得不轻而且蠢得没有药医。
    于是,顺理成章的,我又想起曾经他对我的评价:「天真愚蠢、自大自负,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自欺欺人,真是将人类所有的劣根性继承了个彻底。」
    一语中的。
    如他所说,我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而受害者就是我自已。
    其实,除却自已的命运看不清外,我对任何事情都了如指掌。
    我知道我的故乡就是璃月,那个万船来港的繁荣的商业国度,而我的主人是受万人敬仰的贵金之神。
    可我不敢接受我被人盗走时,我的神明大人对此并不在意的事实,于是我欺骗自已,并谎称我已遗忘了来处,是个迷路的孩子。
    我也知道我当初的所作所为并不能扭转历史既定的轨道,踏鞴砂的一切故事终究还是在一声悲鸣之后被历史尘封,最终化作一粒不起眼的尘埃。
    我同样不敢正视这样的结局,于是我欺骗自已可以将其改变,每日沉浸在虚假无力的自我满足中,在自已编织的谎言之笼里沾沾自喜。
    如果由现在的我评价当时的自已,我一定会毫不留情的说:那就是一个莽撞无礼的坏家伙,在别人的故事里蛮横乱搅一通,非要留下点自已的痕迹,简直自负到了极点。
    宿命之所以会是宿命,就是因为生命中的全部偶然,其实都是命中注定。*
    可我参透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我终究是为自已当初的愚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白桦林遗梦》·四】
    ***
    立于角落的钟表发出午夜十二点的长鸣。
    方鉴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已经熟睡的人偶,目光幽幽,他慢慢将手附上「散兵」的脖颈处,与人无异的皮肤下并无象征生命的跳动。
    手指微微用力收紧,却又在下一秒像触电一般松开手。
    “你不是他。”方鉴看着熟悉的眉眼,低声呢喃,“你没有伤害过我,我也不应该伤害你。”
    方鉴嘴里念着含糊不清的话,帮「散兵」掖了掖被角,轻着步子打开寝室门走了出去。
    他借着从窗户溜进来的月光,准确无误地从橱柜里翻找出一瓶未开封的火水。
    “出于礼貌,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那是火水。”普雷克双臂环胸,斜倚在门框上,眼睛盯着丝毫没有被抓包自觉的方鉴,悠悠然开口。
    “喝你一点火水也要斤斤计较?大名鼎鼎的执行官竟然那么小气?”方鉴头也没回,拿出玻璃杯,打开瓶塞,倒酒一气呵成。
    “还是说……你爱火水爱得要死,让别人喝一点都舍不得?哇哦~说说你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帮你一并消灭了它,让你从此变成一个没有软肋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