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普雷克含笑的脸浮现眼前,优雅清晰的咬字宛若恶魔的低语:
    「你的名字呢?嗯?是倾奇者啊…呵呵呵。啊……请不要误会,我只是对这个名字感到些许怀念,想必镜也是这样吧,所以给你取了这个名字。」
    「你竟然不知道吗?他的真名叫做镜,在小的时候曾有过一个重要的家人,其名为倾奇者。而你不光是外表,就连性格也和那位倾奇者一模一样,就算是我也恍惚了好一阵。」
    「真是一位可怜的孩子啊,被镜当作了……」
    「替代品。」
    第43章 【白桦林遗梦】很快,他就能解脱了
    眼前的一切好像是由一位几近癫狂的艺术家绘就的绝世之作。
    缭绕的黑烟化作黑色的长蛇游走在火焰层层绽开的莲花之间,将热浪用作武器不遗余力催绞着目之所及的一切。
    方鉴偏身为惊恐逃生的人让路,向着与之相反的方向疾步走去,耳侧的发丝被翻滚的热浪刮得散乱不堪,时不时抽在脸上留下轻微的痛感。
    有什么东西碎裂的细响自头顶传来,像是死神催命的鼓点让人头皮发麻。
    在方鉴抬起头的一瞬间,楼顶上的玻璃窗砰然碎裂,玻璃碎片如同锋利的刀子,划破空气,飞溅四处。
    在烈火的注视下,每一片碎片都闪烁着耀眼的光,宛若一场动人心魄的梦幻表演。在这一瞬间,就连时间也为此感到惊艳而慢下步子。
    方鉴站在烈火窥伺之处,神情微凝,千钧一发之际,将如流星般璀璨的流光汇聚于指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玻璃碎片落下来,砸落在方鉴的脚边溅散了一地。
    看着满地的碎片,方鉴气息微喘,似乎于他而言化解这次危机已是十分吃力。
    鼓掌声悠然响起。
    方鉴淡色的瞳孔转了一个方向,不远处楼梯上的人影便轻易映入眼底。
    “我原本还在惋惜你错过了这一场好戏。”
    血色的眼睛含着戏谑,优雅从容的音调让人觉得他此刻不是身陷火海,而是正在参加一场贵族的晚宴。
    “看来是我多虑了。”
    方鉴稳了稳气息,略有迟缓地放下手,没好气问道:“莫尔呢?”
    “哦,对。”普雷克缓步从与烈火缠绵的楼梯上走下来,站到方鉴面前,“你提醒我了,作为这世界上与莫尔关系最亲密的人,我们理应一同前去见证他的成长。”
    说罢,博土如绅土一般微微俯下身,向方鉴伸出手。
    方鉴冷哼一声,“你动作倒挺快。”
    “哪里哪里,”普雷克眯眼笑,“我可是精心筹备了多年才至今日。”
    “莫尔自诞生时总是一副呆愣的模样,强大、听话但也少了几分灵性,虽说这样让我省心了不少,但有你在前,我总觉得不满意。”
    普雷克带着不容拒绝地力道抓住方鉴的手,唇角扬起漫不经心的弧度。
    “有时候我也不得不感慨,「感情」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就连生来性情淡漠的莫尔都被这催生出了欲望。不过,终日像一个死气沉沉的木偶一样太过无趣,这样的他才勉强令我满意。”
    “但与之相应的,你觉得阿纳托利越发碍眼?”
    普雷克轻笑一声,“工具就要有工具的自觉,不是吗?他到了该退场的时候了。”
    “看你的表情似乎不太赞同我的观点,那我换一个理由如何?”
    “阿纳托利太过优柔寡断了,总是在父亲和莫尔之间摇摆不定,实非良人。身为教导者,我可不想见到我精心教养的孩子在感情一事上受尽苦楚。”
    “怎么样?这个理由可以接受吗?”
    方鉴想抽回手却不得,最后冷着脸说:“你这面不改色颠倒黑白的本事应该去当媒婆才对,我真诚地建议你换个职业。”
    “哈哈哈,我会考虑的。”普雷克被方鉴的言论逗笑,拽着方鉴往楼上走,“好了好了,再在这里耽误下去,我们就要错过好戏了。”
    躲过突然喷出的火舌,方鉴拂去落在身上的灰烬,问出压在心底的问题:“老猎人身上的魔鳞病是怎么回事?”
    普雷克低低笑起来,与鲜血一般颜色的眼睛在烈火的映衬下更加妖冶。
    见状,方鉴微微蹙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到普雷克压抑着疯狂的声音:“人对知识的渴求永无止境,但对常人来说,有些知识太过神圣、太过沉重。”
    “背负不能承受的重量会遭到反噬。灰色的鳞片爬满脊背,脑海充斥疯狂的呓语,直至陷入永无止境的癫狂,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普雷克的语气得意洋洋,又带着几分不可一世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