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你怎么了?」容貌绮丽的少年面露担心,「你的脸色好白,是哪里不舒服吗?」
    镜怔怔望着倾奇者眼尾的红晕,神思有些恍惚。面对倾奇者的关心,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转动眼瞳,打量着四周。
    燃烧的篝火,兴奋交谈的人群,嬉戏打闹的孩童,以及盈在鼻尖、挥之不去的枯焦味道……好像一幅被火焰由下至上燃烧的画作,明丽的色彩在灰白的烟中摇晃,瑰丽又怪诞。
    强烈的割裂感盘踞在心头,桀桀狞笑。
    一群孩子欢笑着从二人身边窜过,跑到不远处的空地,夜晚的风将他们的声音送来耳边:
    「喂——这边!这边!这边有很大的空地欸!」
    「我们来玩游戏吧!」
    「俊介先来当“鬼”吧。」
    「什么嘛!」
    「嘛嘛~这完全没有需要质疑和不满的地方吧?上一次是樱哏先当的“鬼”,下一次也由我来先当“鬼”,大家都是轮换的,谁都跑不了,很公平的嘛!」
    「呃…好吧。」
    「哈哈哈,俊介快点闭上眼睛啦~不可以偷看哦,我们要唱咯——」
    「竹笼眼,竹笼眼;
    竹笼中的鸟儿啊,
    何时才能飞出笼?
    黎明前的夜晚中……」
    充满童真的歌谣旋转着飞上夜空。
    镜的眼睛瞬间睁大,将眼底的惊惧与胆怯暴露无遗。
    「…镜?」久久得不到回应,倾奇者眼中担忧更甚,手背轻柔附上少年的额头试探温度,「没有发烧…」
    说着,倾奇者正要放下手,却被一股力道猛地抓住手腕。
    「镜?」
    少年深深垂着头,茶色的发尖僵直地指向深色的土地,发颤的手指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倾奇者的手臂,他大口喘息着,仿若一尾即将干死的鱼,整个人几乎蜷缩着倒进旁边人的怀里。
    看着镜疯狂汲取安全感的样子,倾奇者眼中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他赶紧回握住发颤的手,眼睛快速扫视周围,寻找着那个温暖又可靠的身影。
    丹羽…丹羽在哪里?
    「发生什么事了吗?」
    充满关切的声音不期然在两人身后响起,茶发少年的身体猛地一颤。
    「埃舍尔先生!」倾奇者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太好了,您在这里。请问您知道丹羽去哪里了吗?」
    「丹羽大人?他刚刚被人叫走了,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埃舍尔在镜的身后微微俯下身,「镜是怎么了?怎么这样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是感染风寒了吗?」
    倾奇者摇了摇头,轻缓的声音难掩担忧,「我也不知道镜是怎么了,突然就变成了这副样子,我唤了好几声也没有反应……」
    「是这样吗……那这确实该让丹羽大人看看。」埃舍尔的手轻轻放在镜的肩头,感到少年一瞬间的紧绷微微翘了一下嘴角。
    「不过镜这副样子……不知道是急病还是邪祟附身,感觉还是不要走动比较好。嗯——您的脚程更快,这样吧,我在这里守着镜直到您和丹羽大人回来,怎么样?」
    通过一段时日的相处,埃舍尔在倾奇者的眼中也算是可托付信任的存在,他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镜的手作安抚,打算抽身离开。
    可出人意料的,镜完全没有松开手的意思,甚至将倾奇者拽得更紧。
    倾奇者看看仍旧垂着头的少年,又看看一旁的埃舍尔,略微思考一会儿,开口说:「埃舍尔先生,可能……」您去比较好。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拉缀在自已手臂上的力道慢慢卸去。倾奇者抿了抿唇,留下一句「我很快回来」,身影就迅速消失在远处的夜色中。
    镜低着头,藏于发丝后的眼睛怔愣看着自已空荡荡的手,嗫嚅几番终是什么声音也没吐出来。
    「呀嘞呀嘞…究竟怎么了?」倾奇者走后,埃舍尔满意一笑,状似轻柔得扣住镜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这几天的实验明明都很顺利,你不应该是这副样子才对。」
    「所以是祭典让你感到无聊了吗?」埃舍尔笑了笑,「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啊啊…不说话可真是令人头疼。」句句得不到回应的埃舍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血红的眼睛转动,目光循着欢笑声落到不远处玩得正欢的孩子们身上。
    「不过幸好,我对待实验品一向很有耐心。」
    「想玩游戏吗?」
    说罢,埃舍尔微微一笑,也不管镜的意愿如何,手上一用力将垂着头当蘑菇的少年拉起,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度拉着他的手向孩子们走去。
    「喂——孩子们,请问我们可以加入你们吗?」
    「欸?埃舍尔先生和镜哥哥。」为首的男孩看清来人,连连笑着点头,对他们的加入表示热烈欢迎,「当然可以!我们一起来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