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昨夜外头的异动,秦葶方知并非自己听错了,这里或许的确发生过什么。
    目下细寻,除了凌乱的脚印,在墙土掩埋处,她发现了一小块碧绿残石。
    费力撑着墙面蹲下,将那突兀的碧绿捡起来拿在手中,这东西虽然只是碎裂一角,可她一眼便辨认出像何呈奕之前所有之物。
    心头一紧,连带着肚皮也跟着一紧,环顾四周,除此之外,好似再无旁他。
    刘婶见角门开着,便好奇走出来瞧瞧,正巧看到秦葶愣站在墙下,便行过来,“呦,这哪来的血啊,这是血吧!”
    秦葶将那小块碎片捏在手里,而后道:“刘婶,你让门房去报官吧,这血迹不太正常,免的生出事端来咱们说不清。”
    见此,刘婶不敢耽搁,忙点了头。
    血迹不少,若真有人受伤只怕伤得不轻。
    这血色加上她手里的碎玉,心头隐隐有股说不出的异感。
    会是何呈奕吗?
    他身为帝王,出行自会有侍卫相随,拼命保护,谁又能伤得了他呢?
    既伤不了,那这东西又如何解释?
    自见了血,秦葶的一颗心便忐忑起来。
    后衙门里的人来看过,说也没见有人来告状,此事且记录在案。
    暂且搁置,秦葶便更是印证心中所想。
    刘婶端着燕窝入门时,秦葶正捏着那碎玉残缺坐在屋里发愣。
    “娘子,想什么呢?”刘婶见她半晌也不动一下,不免发问。
    秦葶一下子回过神儿来,便问道:“刘婶,今日京里可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儿?”
    刘婶很认真地想了想,随即摇头:“没有啊,没有什么事儿啊,怎么了娘子,可是在家里待的烦闷了?”
    即便她这般说,秦葶的心也不得安然,却也只能摇头道:“没什么,我就是好奇。”
    既旁的问不出,她又着实放心不下,便只能提笔问本尊。
    将那碎玉珠子放在一旁,取了黄花压纸出来,才将镇纸放下,便觉肚皮一阵缩紧传来。
    倒是不疼,却隐隐有点下坠之感。
    让她备感不适,犹豫再三,暂且将笔搁下,心想着或是自己坐的时间太长,身子累了,才打算回到榻上稍躺一下,便觉着脚侧一片湿热传来,她低头一瞧,不知哪里来的流水,已经打湿了她的裙角,在她脚下流出一滩水渍。
    “刘婶!刘婶!”秦葶整个人慌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僵着半身朝窗外叫喊。
    ......
    夏夜水波微动,虫鸣声响阵阵。
    何呈奕端坐于宸琅殿的小榻之上,将秦葶的信件拿出来反复看过。
    离开他许久,秦葶的字迹现在练的很是清秀,来往书信他每日皆翻看一遍,直到将那纸张搓磨的很是破旧。
    齐林几乎是奔着来到殿前,一口气尚未喘匀便急声说道:“陛下,方才小宅的门房小厮跑到冷大人家里去报信,说秦葶将要生了。”
    门房是冷长清的人,既有要事自要跑去冷府,再由冷府来人到宫里报信。
    何呈奕的手指一抖,脸上一阵愕然,心口骤然缩紧。虽早就有心理准备,可乍一听,又似天外来音一般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手上信纸飘落在地,他顾不得捡起,大步夺门而去,“叫上宫里的太医一应,一同前去,凡事都要最好的,都要最好的......”
    他慌慌张张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好在齐林还存些理智,一边跟着身后行走,一边劝道:“陛下莫急,这些早就准备好了,不会出事的,只是若皇上叫上宫里的太医一起,是不是会太过于兴师动众了?”
    一经提醒,何呈奕的步调便缓了下来。
    他怕,他怕秦葶一直知道他在便会不高兴。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改了主意,“罢了,让太医随时候命,朕先去瞧瞧。”
    策马而奔,一路奔向如意坊,身上只带了几名随时等候传信的侍卫,到此时,冷府的老管家早带着人赶到,皆是小双走之前安排下的稳婆六娘之类。
    何呈奕仍是站于他常站的墙沿下,在这处隐隐能听到院墙那头传来杂七杂八的说话声响。
    他在外面干着急,却不得见。
    一路自宫里策马奔来,手臂上的伤口绷裂开来,那道口子不浅,鲜血顺着袖角蜿蜒下来,他也顾不得,只凭着袖口上的鲜血自行风干。
    淡淡的血腥气。
    齐林实在看不过,低声道:“陛下,奴婢先帮您处理伤口吧。”
    这个节骨眼上,何呈奕哪里顾得上自己,他心情不大好,语气冷硬同齐林骂道:“滚开。”
    齐林闭口,再不敢言。
    自宫里赶来时已经过了子时,不知在此地立了多久,园子里仍旧乱糟糟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何呈奕由激动变为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