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顾昱闻不以为然,对李管家道:“给沈小娘上一副碗筷吧。”
    诡异的沉默在两个人中间蔓延,沈牧如坐针毡,顾昱闻则视他为空气,只是从始至终都黑着脸,看起来心情极差。
    食之无味,再鲜美的汤到了嘴里都和刷锅水一个味儿,话卡在沈牧的嗓子里,他没胆子先问,总不能开口就问他:是不是你轻薄的我?
    这太难为情了。
    沈牧盯着碗里打转的葱花发呆,没有发现对面投过来的目光。
    看着那两片被热气熏红的唇,因为被汤浸染过正泛着亮晶晶的光泽……
    顾昱闻埋怨自已是不是天天去查案,素太久了。
    沈牧一抬头,恰好和他对视,顾昱闻别看了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少爷。”沈牧捏了捏衣角,道:“那个……我想……”
    “想什么?”顾昱闻斜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道:“不管你想什么,都把话咽回肚子里去,你可不是我的妾,我不会惯着你。”
    两人互相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顾昱闻觉得沈牧肯定在谋划偷溜,沈牧又觉得顾昱闻压根没把自已的事放心上。
    空气一下子变得焦灼起来。
    沈牧咽了咽口水,似乎是想开了:“我想出府一趟。”
    “不行!”
    “我不是要跑,我是想去见一位故人。前几日,她找人给我送信,说是遇到了难处,我想见她一面。她和我娘义结金兰,对我也有恩。”沈牧小心翼翼道:“可以吗?”
    顾昱闻看着沈牧低眉顺眼的模样既心烦又有一种隐秘的欢愉,仿佛他就是沈牧世界里的王,主宰着沈牧的一切……
    心情大好的顾昱闻勾唇道:“你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
    沈牧道:“早上出去,下午回来。”
    “可以。左右我也无事,明天我跟你去。”
    “啊?”
    “吃饱了就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顾昱闻起身离开,留下一脸呆滞的沈牧,望着空荡荡的座位,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日。
    午后日头更是毒辣,似乎要生生把人晒掉一层皮。
    沈牧换了件质地轻薄的纱质长袍,月白色的衣服垂感极好,将人衬托的精神挺拔,多了几分读书人才有的儒雅气。
    顾昱闻依旧是一身黑色,像个活阎王。
    “你穿成这样出门?”顾昱闻用眼神上下打量着沈牧,语气不大高兴。
    “怎么了?”
    “穿那么透,从外头都能看到里边,你是要去青楼卖艺?”顾昱闻恼火道:“给你机会你不走,现在守寡还不到一个月,就想着勾引别人了?”
    平白被人污了名声,沈牧有口难言,只能愤然转身披上一件灰色外袍。
    瘦而有力的腰肢被宽大的长袍遮挡住,顾昱闻眼底飞速闪过一抹遗憾,但心里却是舒服多了。
    沈牧肤色偏白,刚被太阳晒了几分钟脸上就隐隐泛红,看得顾昱闻心里发痒。
    他咬紧牙根才忍住伸手摸一摸的冲动。
    沈牧要去见的那位歌女,她跟随的班子驻扎在城南,从将军府过去,需要一个时辰。
    顾昱闻的随身侍卫钦阳,看到顾昱闻眉头紧锁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应该是讨厌沈小娘。
    但钦阳很不理解,既然讨厌,为什么还非要陪着人家出门?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他贴心地提出让沈小娘坐在马车外面,还被顾昱闻狠狠瞪了好几眼。
    钦阳觉得心里委屈,自从老爷过世,少爷也开始阴晴不定了。
    “呵呵,天子就是个摆设,我们穷人的苦,谁能体谅啊?这个王朝迟早要覆灭喽!”
    衣衫褴褛,脚穿草鞋的乞丐拿着一根竹杖,边走边喝酒,说着疯言疯语。
    顾昱闻唇角浮现一抹冷笑,心想:迟早的事罢了。
    来到了戏班子,沈牧见到了歌女芳儿。
    “小牧,让芳姨好好看看你。”芳儿牵起他的手,微笑道:“你长大了,气色也好多了,小时候见你,你瘦瘦的,像个小猴子。”
    “芳姨,我收到了你的信。你说要见我一面,可是遇上什么难处了?”沈牧着急道。
    “嘿,也不算是难处。小牧,芳姨想起你之前写过戏本子卖钱。对吗?”
    “对。”
    “我们准备排一出戏,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们写戏本子?”
    “可以啊。”
    沈牧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比起在府里做个米虫,他还是希望能有点自已的事情。
    一个瘦高的男人走进来,芳姨对他介绍道:“小喆,你快过来,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戏本子作家——牧云。”
    “你就是牧云?我看了你的很多作品!”小喆兴奋地想给沈牧一个拥抱,却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