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默默陪在她身旁的总是关劲棠,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
    她更相信,就算她嫁给了他,他珍宠她的心,一辈子也不会改变。
    每每思及此,她总会想,或许关劲棠是上天为了弥补她失去爹、娘的爱,特别赐予她的福分吧!
    只要想到这一点,心头那一丁点被忧郁笼罩的苦涩,就会被心爱男子的深情密意给取代,愁苦瞬间消失殆尽。
    在她心思几番辗转交错之际,关劲棠问:“想游江吗?”
    “游江?现在?”她眨了眨清亮的水眸,一脸愕然。
    以往她身子骨不好、气虚体弱,只能“听”著师兄弟们出门游历的美好,教她羡慕极了。
    这会儿,关劲棠突兀的提议,还真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从渡口绕至西边的映霞亭,来回只需一个时辰,去不去?”
    “这样……好吗?”她迟疑地间。
    他挑起浓眉觑著她反问:“你觉得不好吗?”
    “不是……只是……”她还有几分犹豫,毕竟养在深闺久了,习惯循规蹈矩的性子里就少了点习武者的率性。
    “以往是怕你的身体承受不住,不敢带你四处跑,现下可没这顾忌了。”他指著西边的映霞亭紧接著道:“四哥亲自撑篙摇橹,带你过去。”
    “你?!”她有些讶异,难以想像他成为梢公的模样。
    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他高深莫测地颌了颔首。“可别小看四哥哦!”
    瞧他那模样,穆夕华兴奋的笑容犹如水心涟漪,在唇边不断地轻晃。“四哥可别诓我。”
    看著穆夕华甜美的笑容,水亮的眸弯成可爱的弧度,关劲棠拍了拍胸脯,做足保证。“当然!四哥几时骗过你了?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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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夕华没想到,关劲棠竟真的走进泊在岸边的渡船,与摆渡为生的老丈打了商量,顺利借了艘小型篷船。
    而这篷船载著她这唯一的客人,悠悠滑进映满暮色的江水里。
    此刻水声山色充斥在身边,抬头看著掠过暮色云彩的归鸟,穆夕华只觉眼前恍然得极不真实。
    “感觉如何?”
    充当梢公的男子挺立在船尾,从容自在的撑篙、摇橹,模样瞧来仿若是天生吃这一行饭的人。
    “很舒服。”江风迎面拂来,她深深地呼吸吐纳,只觉胸口的郁闷被这惬意舒缓了一些。
    关劲棠挑起浓眉,笑得得意。气就说四哥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轻笑出声。“是呀!四哥撑船的技术,好到让夕华觉得四哥可以改行当梢公了。”
    许是天生体态占了极大优势,长篙到了他手中後似有意识,驱使篷船得以稳稳的向前疾行,那架势,绝对不输给任何一个以摆渡为生的梢公。
    “这可不好。”由心爱的姑娘口中听到这话,他蹙眉,一脸懊恼地道。
    她微偏著螓首打量著他。“有何不好?”
    撑著篙,在烟波浩渺间他有些不自在地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四哥我吝啬、孤癖得很,这一生我只愿与你同船、共眠。”
    穆夕华愣愣地望著眼前那张刚毅的脸庞,心里的悸动情怀,被那款款情深的情话,撩拨得激荡不已。
    “现下才发觉,原来四哥跟五师兄一样,油嘴滑舌,净挑些甜话逗人开心。”她瞠笑著开口。
    瞧著她如花般的羞怯笑靥,关劲棠心里暗忖著,想来五弟说得对,姑娘家用甜言蜜语伺候著总没错。
    一至江心,关劲棠索性搁下长篙,任篷船随水波飘荡。
    “其实五师弟真的有教我几句,好讨你欢心用。”
    心中一愕,穆夕华没料到身边的男子也会做这等蠢事,斜睨他一眼道:“哦!四哥被五师兄带坏了。”
    “嘴上使些坏,能逗你开心也不错。”他不以为意地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瞬时,甜如蜜糖的心情涌了上来,穆夕华嫩白的脸上,泛著柔润的甜蜜光彩。
    这男人,可真把她宠上天了,不但言行一致,现下连让她听得开心的话也顾及了。
    “不过坦白说,四哥若真像五师兄那样油腔滑调,我可真不习惯。”她禁不住地噗嗤一笑。
    关劲棠有些难为情地叹了口气。“唉!四哥口拙,你不嫌弃就好。”
    顿时,一股诉不尽的爱怜情愫在她胸中激荡。“其实四哥待夕华怎么样,夕华心里都明白,即便四哥不说,我心里也很甜。”
    她话音刚落,瞬即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带人怀中,紧贴上那坚硬宽阔的胸膛。
    似已习惯这样的亲昵,穆夕华以佣懒的姿态蜷缩在男人怀里,下意识玩弄著他覆著粗茧的长指,喃喃叹道:“四哥,这里好美。”
    夕阳已没入天际,黑夜翩临,江面上烟霭迷蒙,夜色、薄雾将青翠远山,掩映於缥缈云雾间,美得蒙咙。
    “冷吗?”
    “不冷。”话甫落,揉著水气的清风迎面拂来,送来一丝凉意,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附在她耳际,没好气地取笑道:“都冷得打哆嗦了还说不冷。”
    “四哥,再多待一会儿嘛!”她难得撒娇。
    一江幽静,挂在天际的月洒下温润的银白光脂,美得令人屏息。
    此情此景,是她人生头一遭窥得,她怎么舍得这么快就离开。
    似是看透她的心思,关劲棠低声哄著。“四哥是怕你受了风寒,再晚些天色暗了,四周黑鸦鸦的一片,可是啥儿都瞧不清了。”
    她略一思索才娇滴滴的道:“我现在身子骨强壮得很,不怕受风寒,再说……有四哥在我身边,我不怕。”
    关劲棠莞尔一笑,几句话就被姑娘的话给堵得无言。
    沉静了片刻,他没辙地轻叹了口气,轻轻地将她娇柔的身躯拉得更近,不让江风朝她兜头吹去。“罢了,都依你。”
    “谢谢四哥。”她顽皮地蹭呀赠地赠进他怀里,大大方方享受这专属於她的大暖炉。
    後来映霞亭也没去成,两人只是相依偎,任篷船悠荡在茫茫江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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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几个月过去,在关劲棠的细心指导下,穆夕华的武功底子虽差,却也能掌握运劲抑气之诀。
    穆夕华原本力拔山河的蛮力,也已在不自觉中化为绵绵内劲,藉著真气运行经络,强壮了一向虚弱的身体。
    在这段期间里,虽然穆夕华的身体和控劲都大有进展,但关劲棠还是不放心,总是趁夜半人静之时,挖出兄长收藏的医书,彻夜研读。
    冀望能在浩瀚药理中,为穆夕华的怪病寻得一些蛛丝马迹,彻夜不眠也已是家常便饭。
    穆夕华拿他没办法,只有不时的溜到他的寝房,叮咛他尽早就寝,或有时两人就偎在一块儿,聊天说地,比谁较熟知药草的特性。
    等到银白的月牙悄悄地攀上树梢,夜渐深,两人倦了、累了,下半夜的光景,便是抱在一块,以甜蜜共枕收场。
    而在两人感情益发浓情密意、穆夕华运劲抑气及身体各有长进时,“步武堂”发生了一件大事。
    三师姐艳无敌为了替穆夕华寻治怪病之药,而与一同出门的九师妹雁飞影失去联系。
    诸葛谦意识到事态严重,於是命弟子离开“步武堂”,一路向北寻找艳无敌的下落。
    今日便是师兄弟启程离开“步武堂”的日子,临行前,关劲棠一路牵著穆夕华软绵绵的小手,细心的嘱咐、叮咛。
    他那慎重的模样,让穆夕华也不禁笑称他是天底下最罗嗦的男子。
    被心爱的人儿嫌弃,关劲棠不以为意,而另一件悬挂在心头的事,便是在除夕向穆夕华爹娘提亲之事。
    “假若顺利的话,应该来得及赶在除夕前回来的。”
    她颔了颔首,回握住他的手,因为忧心而显得格外用力。“不管赶不赶得及,四哥自己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