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的模样,巫循有些啼笑皆非。「我肚子不饿。」
    「大木头。」她轻啐了声,侧过娇颜,语气微嗔地瞅着他。「在我们寨里,五彩姊妹饭里
    会夹带着信物,是拿来送给心里的阿哥、情郎的,阿循哥你到底懂不懂啊?」
    思维错综复杂,这旖旎心动的情怀来得又浓又急,一时间竟让巫循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并肩而走,苗家吊脚楼渐稀,直到林荫尽头,景致豁然开朗,眼帘映入一道潺潺清
    溪。
    潺潺溪水温和似个性沉静温柔的女子,在月色朦胧下,溪水耀着银光,也像一条闪闪发
    亮的银带。
    雪蝶儿坐在溪边,二话不说地踢掉莲足上的绣花鞋,赤足浸在溪水中轻轻撩拨着。
    黑夜勾勒出她窈窕身段,而她身上的银饰在如脂月光下,耀映着皎洁的银光。
    垂荡的银铃相互撞击,发出清脆声响,为宁静的夜添一点清甜的可人气息……巫循看着
    她,有些恍然。
    「以汉人来说,是男子同女子说情话,你懂不懂?」巫循揉了揉眉心,突然间不知该怎
    么同她解释。
    这是民族性的不同,无谁是谁非。
    她自小在苗寨长大,自然无法了解汉人的想法。
    「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非得男子才能同女子说情话?」雪蝶儿努唇,媚眸中还是不解。
    巫循愣了愣,突然觉得她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在阿循哥眼里,会喜欢像我这样直率大胆的姑娘吗?」她凝脂玉腿踢着水,登
    时水花大溅地溅了巫循一身湿。
    瞧着他不及反应的狼狈模样,雪蝶儿咯咯笑出声。
    「会着凉的。」他没好气瞅着她,并没因为她胡闹的举动生气。
    「芦松溪水是寨里的生命之泉,它不会让我染风寒。」她玩上瘾,往溪中走了几步。
    未多时,乱了节奏的银铃声便随着她蹦跳地踩出一朵朵水花。
    巫循看着她,微冷的空气抚平了她脸上被篝火及放肆跳舞染上的娇红,此刻月光镶在她
    凝脂般的肌肤上,泛着柔光,嫩得似能掐出水来。
    此刻的雪蝶儿美的像月光仙子。
    「别玩了,万一受了风寒,可有你受的!」他回过神,嗓音里有着提醒。
    直接略过他的提醒,雪蝶儿不死心地叨叨絮语。「在我们的五彩姊妹饭里,如果里头放
    有一双筷子,表示姑娘想和男子成双成对,放树叉则表示我们今生没有缘份……阿循哥你要
    不要猜猜,蝶儿在里面放了什么给你?」
    雪蝶儿水般艳眸带着点愉悦、带着点顽皮地等着他开口。
    其实她哪里不知道汉、苗对感情的不同看法,只是管不住想知道,像巫循这流着汉人血
    统的男子,会不会爱上像她这样的苗家姑娘?
    「上来再说。」
    巫循看着她在溪里又笑又跳,胆战心惊地想直接下溪拉她回岸上。
    双眸如泓地注视着他,雪蝶儿固执地非要一个答案。「蝶儿要知道阿循哥的答案。」
    「别胡闹。」他绷着嗓怔怔望着她,这样的雪蝶儿完全跳脱他所能掌控。
    唉!对她,他无法冷漠待之。
    「我没胡闹。」雪蝶儿知道,巫循对她不是无动于衷的。
    只是面对这般温沉的男子,她就快没辄了。
    巫循矗在原地,以一种复杂的神情看着她。
    见他文风不动,雪蝶儿漫不经心地挪动着脚步,踢着水,晶莹闪烁的眸霍地闪过一丝狡
    黠。
    「唉呀!」低唤出声,她缀满银饰的娇躯在溪中摇摇欲坠。
    艳眸在瞬间泪花乱转,看来可怜兮兮,格外惹人心疼。
    「小心!」巫循心一凛,眼底映入她发白的脸色,以为她被溪底的石子伤着,二话不说,
    便直接踩进溪中扶住她。
    感觉到腰间多了一股力量,雪蝶儿倾身向他,脚底却踩着溪底长着青苔的石,她一个踉
    跄便直接扑进巫循怀里。
    巫循没站稳,因为她身体压住他的重量,两人同时跌进溪水当中。
    溪水不深,雪蝶儿双掌贴着巫循忍不出轻笑出声。
    「你没事吧!」见她还能笑,巫循浓眉舒展,终是松了口气。
    雪蝶儿扬手抚去巫循脸上的水渍,顺手划过他被月光朦胧的五官。「真好,每一回都有
    阿循哥当我的垫背。」
    溪水是冷的,她的指也是冷的。
    但莫名的,被她的指划过的五官却漫过火般的炽热……
    彼此的视线交集,巫循只觉自己的心仿佛掉进一泓蜜般的甜浆当中,他无法再抵抗,只
    能沉溺。
    终于,他上身往前微倾,情难自禁地轻轻撷吻住她透着嫣红的朱唇。
    雪蝶儿怔了怔。「阿循哥……」
    她又密又翘的眼睫,轻轻骚动他的脸与心底深处的悸动。
    「嘘……」巫循张口含住她的软唇,舌尖悍然闯进姑娘的檀口,沾染了她嘴中蜜般的香
    气,加深了两人的接触。
    彼此陌生的灼热气息,让两人的心跳没来由地加速。
    属于他的气息与力量,狂烈地淹没她残存的理智,像一簇带着火苗的吻,点燃彼此压抑
    许久的情火。
    在潺潺流水当中,她身上的银铃晃逸,两条玉臂缓缓攀住巫循的颈,雪蝶儿有种浸在甜
    酒里的醺然。
    他的阿循哥有一张温朗的俊颜,虽然总是冷静自持,秉持着中原的礼教约束,但终教她
    激出他眼底极力压抑的情愫。
    在月神的庇护下,她找到她的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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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渐深,不知名的虫儿在四周唧唧叫着。
    除了溶溶月色,点点星子缀在黑夜苍穹当中,闪烁着明亮的光。
    「阿循哥,我好冷。」拽着男子的衣摆,雪蝶儿湿透的身体在地上拖出一道水痕。
    巫循莫可奈何地瞅了她一眼,直接便将她揽入怀里,「抱着会温暖一点吗?」
    「不会!你身上也是湿的。」她努起唇,索性蹲在原地不肯走。「阿循哥,我的脚好痛。」
    巫循叹了口气,定下脚步柔声道。「早让你别玩水了,还拖我下水。」
    她好生苦恼地轻咬下唇。「谁知道会踩着青苔石嘛!」
    「我也认了!」他垂敛目光,背对着她蹲下。「上来吧!」
    她那艳眸瞧着他认分的举止,瞬间亮了起来。「你要背我?」
    「难不成你背我?」没好气地转身推了推她的额,巫循才背着她,张开手催促道。「上
    来吧!我们快点回寨里。」
    「嗯!」雪蝶儿欣然趴在男子厚实的背上,半边雪颊贴在男子温热的颈肩后,发出了满
    足的叹息。
    要站起身前,他细心提醒着。「抱紧喽!」
    玉臂轻轻圈住男子的颈,修长纤细的腿儿夹着他健壮的腰,雪蝶儿轻声地问。「阿循哥,
    蝶儿很重吧!」
    「你会愧疚吗?」突生起的念头让他想捉弄她。
    她抿了抿红唇,认真思索着。「要不,我身上有一壶糯米甜酒,我请你喝一口暖暖身。」
    「才一口?蝶儿怎么这么小家子气?」
    「小小一瓶,只够喝一口。」她嚅声,银铃清嗓听起来好不委屈。
    巫循扬笑出声。「同你说着玩的,其实加上你身上那些银饰,你也不过一袋米重。」
    她如花般的气息在耳边吐息、厮磨,少女软嫩的娇躯,隔着银衣毫无距离地贴在背上,
    像无形的羽毛,若有似无地在他心里骚动着。
    这段回苗寨的路,瞬间变得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雪蝶儿不经问。「阿循哥,你会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