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相信,妹子的决定不会错。
    只是……谁能料得到,这门被淡忘的亲事,竟会因为巫循的出现,而再度被提起。
    难道……这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雪蝶儿俯身啄了啄父亲的颊,甜甜地低语。「爹爹,蝶儿好喜欢阿循哥,我希望你也可
    以喜欢他……」
    没来由地,雪啸天心一紧,转了话题。「晚了,快去换下湿衣裳,受了风寒可不好。」
    「爹爹……」父亲脸上凝重的神情,加深了雪蝶儿心头莫名的不安。
    迎向女儿的视线,雪啸天心绪万分矛盾。「明日一早,让巫循来找我。」
    他得找巫循谈谈,探清他来苗寨的目的为何?
    至于两人早有婚约之事,暂且就成为他心中的秘密。
    「正巧!阿循哥也想找爹谈谈,那爹爹也早点歇着。」雪蝶儿微颔首,未多间,轻敛眉
    沉思了会儿才转身离开。
    眸光落在女儿身上,雪啸天的心绪却再难恢复原有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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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雨初歇,清风掠过杉木的香味,给人一种舒畅的感觉。
    「阿循哥!」
    霍地,在鸟语啁啾中,一抹清亮的娇嗓划破空气里的寂静。
    属于姑娘的嗓音直直闯入耳中,巫循猛一张眼,睡意全消,精神在瞬间抖擞。
    他差点忘了,今日有更重要的事得办。
    昨晚他和雪蝶儿一同掉进溪里,衣物尽湿。
    参加「跳月祭」前他没料到自己会留下,包袱还留在客栈里,现下他根本无衣物可换洗。
    夜又深,他只能将衣物晾在木栏外吹风,光着身子便在她让出的这间房歇下。
    偏偏晨时一场小雨,坏了他的打算,想来他晾在栏外吹风的衣裳,铁定湿得更透彻。
    思绪一回笼,他深怕雪蝶儿会被他一丝不挂的模样给吓着。
    巫循裹着薄被奔出堂屋前的别致的小廊,低头探看,眼底便映入姑娘窈窕的身影,正往
    木楼顶层走来。
    他见状,连忙扬声惊间。「你上来做什么?」
    「我想阿循哥的衣裳还没干,所以特地到千月家帮你借了套衣裤。」她边走边回应,轻
    盈的脚步伴随着铃音。
    听她的声音节节逼进,巫循的语气出现难得的慌,只得先退回屋内,行径犹如见不得人
    的小贼。「你搁在小廊前就行了。」
    「不行!这儿没汉人的衣裳,我可是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千月家,向苗大哥借了男子
    的衣物,没有我帮忙,你是不会穿的。」
    巫循懊恼地微蹙眉,思索了半晌才道。「你同我说怎么穿就好了,真穿错了,你再帮我。」
    「好吧!」雪蝶儿心想,铁定又是她的阿循哥,守着中原那套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不
    让她帮忙。
    暗叹了口气,她听话地将青色布衣裤,搁在小廊前,一放好便回身坐在上顶层的木梯口,
    以「口」指点他穿好衣服。
    半盏茶过,巫循英姿焕发地出现在雪蝶儿面前。
    「怎么,这么穿没错吧!」
    雪蝶儿回过身,满意地点了点头,挽着他的手连忙道。「爹爹就要出门巡视,咱们得快
    点,要不又要拖到晌午了。」
    巫循一怔,语气有掩不住的惊讶。「你同你爹说我的事了?」
    她轻轻地摇摇头,眉间透露着莫可奈何。「他昨儿个就说今天想见你,只是神神秘秘的,
    好似藏了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一直以来,爹爹都只把她当还没长大的小女孩儿。
    瞧着姑娘暗自生气的模样,巫循唇角浮现些许笑意,瞬间有些明白雪啸天的想法。
    雪蝶儿是苗寨里最美的花,对这个唯一的掌上明珠,必定是宠爱有加,有了雪凝儿与兄
    长的前车之监,雪啸天对他必定心存戒备吧!
    「阿循哥,爹爹同你说什么秘密,你一定要告诉蝶儿,不准瞒我,知道吗?」她威胁地
    开口。
    巫循语重心长地开口。「有时无知反而是一种幸福,知道吗?」
    因为兄长的死,带给家里的冲击,让他的想法远比一般同年的孩子还早熟。
    相对的,懂更多,烦恼也更多。
    他相信,雪啸天绝对与他一样,希望雪蝶儿永远保有她纯真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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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边说边聊,脚步未定,雪啸天杵在主堂前,慢条斯理地理着衣领、袖口的身影便落
    人两人眼底。
    「爹爹早。」
    「寨老。」
    厉眸淡瞥了两人一眼,他转向女儿。「蝶儿,你先出去。」
    语落,他瞥向巫循一身苗家男子的装扮,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眼前的男子正派温文,俊逸挺拔,是妹子在女儿八岁时,亲自为女儿挑选的夫婿……
    他该欣慰,偏偏却摆脱不了妹子为心爱男子殉情而死的遗憾。
    「爹爹……」她还想开口,却被巫循的眼神制止。
    柔美温婉的侧颜隐隐染上怒气,雪蝶儿不好说些什么,转身那一瞬的叹息却让人无法忽
    略。
    雪啸天回过神,双手负于身后,对着巫循端详的眸光未敛。「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
    「恕晚辈不懂寨老的意思。」
    「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他始料未及的是,巫家竟然等了这么多年才重回苗寨,而来
    的……还是与雪蝶儿有婚约的巫循。
    这一切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既然寨老明白,那晚辈就不多说,还请寨老成全。」扬眉,他黠黑的眸,含着坚定的
    意志。
    「巫公子,你走吧!当年我会把巫劲安排进『努拉怀洞』就表示,我们雪家,已经把他
    视为苗寨人。」
    巫循闻言,伴随着回忆而来的伤痛,让他瞬时哑然。
    「所有恩怨情仇,在他们离开人世之时,皆落入尘土,何必再让前尘往事骚扰人心呢?」
    雪啸天的嗓音因为沉溺过去,显得苍老而悲冷。
    好半晌,巫循神情一凝地叹道。「晚辈该感谢您的大量,但依汉人的习俗,我必须带我
    二哥的遗骨回家。」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这里是苗寨,不是中原,我一天没允,你就一日进不了『努拉怀
    洞』。」雪啸天神色严厉地瞅着眼前站得挺拔的男子。
    「寨老!」
    巫循眉微凛,神情有些错愕。
    他不知来苗寨取回兄长的遗骨会有这么难。
    一瞬间,沉窒的空气因为两人同样沉重的心情,添了无形的重量。
    雪啸天迈开步伐走了出去。
    而巫循耳边似乎回荡着雪啸天过分凄悲的嗓音——
    所有恩怨情仇,在他们离开人世之时,皆落入尘土,何必再让前尘往事骚扰人心呢?
    唉!巫循轻叹了口气,心中泛起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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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巫循走下吊脚楼的漠然神情,雪蝶儿已约略猜到事情并不顺利。
    「阿循哥……」她顿了顿,语气有些志忑。
    「你爹他没答应。」事情如他所预期,并没他想像中顺利。
    两人并肩随意走着,因为这事,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阿循哥,对不起,我不知道爹爹他……」思绪波澜起伏,此刻她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
    安慰他。
    爹爹有他的想法,巫循也有他的立场。
    取回巫劲遗骨这件事就似汉、苗观念不同一样,孰重孰轻、谁是谁非,根本就没一个标
    准可言。
    巫循叹了口气,感触万分地开口。「其实你爹的话很有道理,或许就该让那些遗憾归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