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转了转豆大的眼,一脸不解地间。「啥?」
    「唔……」冷汗由俊额沁出,巫循发狂似地扫掉桌上的东西,直接厥倒在船板上痛苦地
    呻吟。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大熊豆大的眼闪闪发亮,巨大的身子直接蹲下,直瞅着巫循咕哝。
    「老巫了不得,咱儿似乎、好像……肚子不痛了!」
    此时巫循哪管大熊肚子还痛不痛。
    他所能感觉的是,雪蝶儿思念的情绪,飘洋过海,引发他体内的蛊毒作祟,教他只能被
    动、无能为力地任体内的蛊毒摆布。
    日正当中,他的身体在绞痛中感觉到一股炽热的灼热,麦芽色的俊脸由灰白涨成猪肝红,
    额际开始沁出汗珠。
    见着巫循的模样,大熊豆大的小眼开始蕴着闪亮亮的感激泪光,张臂就要抱住巫循。「老
    巫!咱儿爱你!你是全天底下医术最高明,胸襟最广阔的大夫!」
    大熊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单纯地以为,巫循是施了什么诡异的医术,把自己的
    腹痛过到他身上。
    殊不知这只是巫循「相思情蛊」发作。
    巫循痛苦呻吟之际,看着大熊感动地想张臂抱他的神情,他勉为其难扬脚,赏了他热情
    的大脸一脚。
    大熊黝黑粗犷的面容还来不及反应,「啸夜鬼船」船长——司空禹见情势不对,在桅杆
    上的身影,在眨眼间,稳稳落在甲板之上。
    巫循隐约瞧见司空禹的身影,虚弱地哀求。「头儿……踢……我下海……」
    司空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扬掌制住巫循不断挣扎、扭动的身体问道:「什么?」
    「踢……我下海……」他痛苦地再重复了一回。
    漫无止尽的痛,几要将魂、体扯离,不断由体内涌出的灼烫,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燃
    烧怠尽。
    或许下海浸一浸,会减轻一点痛苦吧!巫循以残存的思维想着。
    司空禹蹙起深栗浓眉,二话不说,气落双足,略施巧劲,直接便应了巫循的要求,将他
    踢下海。
    噗通一声,巫循如了愿。
    「头、头儿,你就这样把老巫踢下海?」大熊瞪大著眼,急急忙忙探看着倏地被头儿长
    腿给踢下海的巫循。
    「我相信老巫自有分寸,让船泊在原地。」司空禹双手环胸,挺拔的身影矗在甲板上,
    蓝紫双眸注意着巫循的状况。
    大熊点头如捣蒜地领了命,深怕慢了一步,鬼船上可爱的船医就会「不小心」把他给抛
    下。
    巫循浸在沁冷的水波荡漾之中,让海水从身上每一颗毛细孔稍稍沁入,缓了身上灼烫的
    感觉。
    放松了所有感觉,他四肢摊平,让自己浮在海面之上喃着。「蝶儿,你正想着我吧!」
    情牵相连,痛亦相随,痛余、爱正炽,爱有多深,痛便有多重,阿循哥你莫忘。
    耳边仿佛回荡着她若银铃般的清嗓,不由自主地,巫循唇边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的蝶儿……我没忘……没忘记你的相思……
    第七章
    转眼间过了两年,这期间除了巫循偶尔稍来的支字片语外,陪伴雪蝶儿的是永远欢乐热
    络的努拉苗寨。
    即便日子再快乐,她还是忍不住想着她的阿循哥。
    拿起怀中的小鼓,她轻轻吟唱着。「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谁说花衣银装赛天仙,
    情郎偏偏醉心驰天边,苗家姑娘盼成颠,山头顶上无常变,哟、哟,蝶儿心儿碎……哟、哟……
    梦里魂里牵……哟、哟……」
    她嘴中唱着,心里念着,她悠美如天籁的歌声,也乘风驾云,缱绻回荡飘至遥远天边……
    只是,歌还没唱完,一名穿着红衣裳的姑娘以如阳般的笑靥打断了她的歌声。
    「翩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雪蝶儿连忙抹去眼泪,瞥过头讶异地问。
    她记得,这些年洛翩翩为了她姐姐的事常到女真,因为这样,能见到彼此的时间实在不
    多。
    「才刚回来没多久。」她笑着,清秀的脸庞揉着灿烂与一抹几不可辨的黯然。
    雪蝶儿看着她的笑容,瞧出了一丝不对劲。「怎么了,翩翩有心事?」
    洛翩翩一怔连忙反驳。「翩翩才不会有心事呢!倒是你,你的阿循哥什么时候回来请大
    家喝喜酒?」
    「两年了……」雪蝶儿轻喃着,语气有说不出的感叹,真的是晃眼瞬间,时间就这么过
    了。
    发现她语气里的惆怅,洛翮翩倏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大伙都上哪去了,整个寨里安
    静极了,千月不见人影,连桐桐也不在家。」
    在进努拉苗寨前,洛翩翩便发现这异样。
    她可以算是寨里的常客,每一次入寨,总是可以感受到安乐欢欣的气氛,寨里的人瞧见
    她,也会同她打招呼。
    但今天不一样,寨里的气氛不同往常,静得有些诡异。
    「我知道桐桐到江南办事去了,但千月不在,倒是稀奇。」雪蝶儿攒眉细思,心里因为
    洛翩翩的话,心里极为疑惑。
    徐徐的风回荡在身旁,雪蝶儿身上随风轻扬的小银铃,衬托出整个寨里过度安静的气息。
    「猜也没用,不如先回寨里找她吧!」洛翩翩拉着她,方旋身,视线往村寨的方向而去,
    伴随阵阵浓烟的冲天烈焰,教人看得忧目惊心。
    抬头望着盛大的火势,洛翩翩愣在原地。「怎么突然会起这么大的火呢?」
    看着回村寨的方向,雪蝶儿心惊胆战地冷着嗓说:「快回去!」
    「不用费心思了!」一道身影在瞬间俐落地挡住两人的去路。
    雪蝶儿蹙眉,凝着眼前带着银面具的男子。「你是谁?」
    男子手腕俐落一翻,长指倏地挟了几只蝎尾银针,不带半点感情地冷道:「炎鬼。」
    银针蝎状尾部透着隐隐青光,雪蝶儿见状讶然地低喃。「为什么你会有蝎尾银针……」
    那是苗千月家的独门武器,按理说不会流入外人手里才对。
    「你对苗家做了什么?」雪蝶儿颤声问。
    耳底落入「苗家」二字,炎鬼霍地发出阴沉的骇人低笑,那笑如黑夜里的狂凛寒风,教
    人不寒而栗。
    「你到底是谁?大白天,装神弄鬼,羞是不羞!」洛翩翩娇声斥道,压根不管眼前名唤
    炎鬼的男子武功究竟有多高。
    炎鬼不语,银针倏地往洛翩翩射去——
    杀气朝两人逼近,雪蝶儿推开洛翩翩扬声道:「翩翩,快走!」
    「谁都别想走。」戴着银面具的男子发出阴沉的嗓音,冷冷开口,透过面具的眸子,闪
    烁着阴鸷。
    就在此刻,雪蝶儿发上银蝶嗅出危机,倏地振翅扑往来者。
    炎鬼有所所防备,硕长身形俐落一闪,闪过银蝶的攻击,回身稳住步伐,气聚挟针长指,
    咻的一声,蝎尾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出,将雪蝶儿的守护蝶钉在巨石上。
    雪蝶儿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情景,瞬间,忿然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扬掌与
    他对招。「阁下究竟是何门何派?为何来此撒野!」
    「苍海二鬼。」炎鬼冷哼一声,以巧劲轻而易举化掉她的招式,动作迅捷,教人几乎看
    下清他的招式。
    「苍海二鬼?」雪蝶儿一听到这个名号,美艳的雪颜上尽是讶异。
    前些日子她才收到巫循的飞鸽传书,他提了鬼船上有人中了蝎尾银针而死,而「苍海二
    鬼」可能来自「努拉苗寨」。
    当时她就极为纳闷,现下想来,这事并不单纯。
    「对,厉鬼来讨命了,我们要『努拉苗寨』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