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着悲伤咽然道。
    巫循为雪蝶儿种下相思情蛊之事,已经成为整个苗寨津津乐道的话题。
    恪守两年之约的不只雪蝶儿,还有所有等着印证这对有情人,情牵一世的苗寨人。
    谁又猜得到,两年之约期满,苗寨却会遭逢此剧变呢?
    「蝶儿没死。」巫循抿着唇,声音低哑,沉沉地重申。
    她轻敛眉,神色凝重地叹了口气。「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巫循全身一僵,沉默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桐普晴也不管他有没有跟上,脚步迳自往芦松溪方向而行。
    不久,她的脚步停滞在一块巨石旁,轻喃着。「你应该认得出这是什么吧!」
    巫循脸色陡变,眼底落入银蝶被支银针穿透,嵌入巨石。
    许是过了些时日,死去的银蝶躯壳渐被风化,由躯壳延展出的四办银翅,几乎要随风而
    去。
    半屈膝,巫循拔起银针,浑身陡地一震,是「苍海二鬼」的蝎蛊银针。
    同时,雪蝶儿的话在耳畔响起——
    守护虫有时藏在头发里,有时藏在衣服中,只要主人发生危险,守护虫就会赶来救主
    人……
    如果守护蝶死了,那雪蝶儿……
    蓦地,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冷意升起,他的思绪顿时陷入莫名的迷离当中,难道……雪
    蝶儿真的死了?
    不!雪蝶儿没死!涩然闭上眼,他似乎可以感觉身体里的蛊毒作祟。
    虽然若有似无,却不是让他完全没感觉。
    他相信,雪蝶儿尚在人世间。
    桐普晴怔怔地瞧着他,勉强启口。「巫大哥,雪蝶儿已经死了……你接受事实吧!」
    「她没死!」莫名的情绪让他失控地大吼,似要以这样的方式,才能理直气壮叱去她无
    稽的认定。
    迎向巫循冷厉的眸光,桐普晴愕然地僵在原地,流转着浅愁的脸庞,因为他突如其来的
    反应,明显怔住。
    他艰难地低语,紧握的拳似是强忍着极大的痛苦。「她的思念伴着体内的蛊毒,反覆折
    磨着……我还有感觉……」
    桐普晴垂下眸,默然不语。
    「对不起,你……我想先静一静。」
    他用双手抱住了头,微微颤栗的身驱似不胜负荷失去雪蝶儿的痛楚,缓缓挤出一句话。
    额上渗出无数冷汗,此刻他心魂欲裂地分不清痛源自何处,他却仍坚信眼前的的情景并
    未化解他心头的疑虑。
    如果痛能让他相信雪蝶儿的存在……那就任由痛将他侵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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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的「努拉苗寨」无声无息,静得似立在荒林的孤坟,透着股莫名的悲凉气息。
    在沉静的夜色里,巫循随意识驱使,一步步走往传来潺潺流水声的芦松溪畔。
    月光落在溪面,随流水晃曳着潋滟的银白月色。
    巫循双眼怔怔地望着芦松溪,眸中溢满温柔,浮现脑海的,全是雪蝶儿在月光下的芦松
    溪玩着水时闪闪发亮的绰约身影。
    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非得男子才能同女子说情话?
    再过两年,我的贴绣上衣就可以完成了,我不管阿循哥去多久,雪蝶儿只等你两午。
    阿循哥……
    阿循哥……
    潺潺流水划破倒映水中的娇颜,恍然瞬间,雪蝶儿笑着同他说话的模样,被冲往山脚下
    的芦松溪。
    怔怔望着溪水,他满腹似水柔情变得苦涩,当初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驱使他离开呢?
    为何订下的是两年之约呢?
    如果他可以早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悲惨的结局呢?
    千回百转的思绪充斥在巫循胸口,压迫得心脏疼痛不堪。
    「蝶儿别走……」他思绪模模糊糊地涉水入溪,像个痴儿,紧紧追着往下流动的潺潺流
    水。
    不知走了多久,他似是踢到溪床的石头,直接往前扑倒进溪中。
    远远的,隐身在林荫深处的纤影,因男子的一举一动,眼中倾泻出一串串晶莹的泪水,
    不舍地扬声。
    「阿循哥——」
    那轻唤虽柔,却霍地震入心扉,巫循欣然回首,痴痴地想,或许雪蝶儿会出现在身后。
    然而在他回过头的瞬间,失望再次涌上。
    纵使雪蝶儿的形影、声音那般深刻地紧扫心头,却终究只是幻影……
    巫循目光失神,颓然地半跪在溪中,未曾如此害怕、绝望地任现实吞噬他的渴望,希望
    能就此死去。
    不远处,月光洒落在那一抹虚蒙、单薄的身影之上,仿佛一个不留神,那身影就会随风
    而逝。
    「阿循哥……」她咬着唇,柔柔唤着。
    泪雾模糊了视线,看着巫循被思念折磨的痛苦,雪蝶儿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阿循哥……对不起……对不起……」
    无声的泪珠一颗、一颗顺颊滴落,染湿了衣襟。
    「我不能见你……你不要再牵挂蝶儿了……求求你……」
    她的脚步飘然往后退去,心跳得飞快,这么苦苦撑着已筋疲力尽的灵魂,为的就是再见
    他一面,谁知见了,心中的牵扯、冀望却更深。
    她真傻呐!明知这段深情将无疾而终,她又何必作茧自缚呢?
    夜沉,月光拉长她疾步而行的身影。
    两颗同受煎熬的心,注定要被生死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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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箩劳烛火倒映岩石上,照亮了岩洞,洞外厚重藤蔓层层披覆,巧妙得透不出一丝光源。
    「蝶儿,起来喝药了。」捧着药碗,桐普晴轻声唤着。
    雪蝶儿背对着她,躺在覆着干草的地面,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蝶儿……」桐普晴出声再唤,声音略微哽咽地坐在她身旁。「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前些日子,她回到苗寨时,也被寨里凄凉的情形吓住了。
    还没搞清楚状况,便在芦松溪畔救回了仅存一息的雪蝶儿。
    她隐隐知晓事情并不单纯,但碍于雪蝶儿伤得太重,她只能带着好友暂时藏身在童年常
    玩的地方。
    这些天,雪蝶儿身上的伤虽复原,但蛊毒却已侵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无药能解。
    知道巫循已重回苗寨,雪蝶儿更是不顾危险,在巫循黯然徘徊的地方,默然驻足。
    两人似两道滞留人间的幽魂,见不到彼此,却又情牵相系,执拗地不愿面对事实。
    「我——没办法。」咬着唇,雪蝶儿的眼泪无声无息滑下,哑了嗓。
    好友这般逃避的心态,让她再也隐忍不住地斥道:「既然压抑不了,就去见他吧!你这
    样折磨巫大哥,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死的。」
    雪蝶儿的反应依然是淡淡的。「不会……只要我死了,阿循哥身上的相思情蛊自然就会
    解开,至此,他会长命百岁……会……」
    一思及每次远远地看着他,她的心便揪得疼痛。
    他瘦了,憔悴万分,东在脑后的黑发,凌乱地飘至前额,原本俊毅脸庞已失去往日神采。
    这些日子以来,他俊目涣散,双颊消瘦、下颚胡髭遍生带出颓丧的气息,眼神阴郁而孤
    独。
    她,亲手毁了她的阿循哥,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一股无止尽的冷袭来,雪蝶儿下意识抱紧双臂,唇角轻颤地轻抿着唇,不再开口。
    「蝶儿!」
    斟酌了片刻,雪蝶儿缓缓地逸出一声叹息。「桐桐,帮我写封信。」
    「信?」
    「对,现在只有他的兄弟能救他。」她勉强起身,惨白得毫无颜色的雪容,有着无比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