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她期待他的兄弟可以将他拉出失魂落魄、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里。
    然后……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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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循猛灌了口酒,灼辣的酒液流入肚中,肚腹翻滚着温暖,却还是温暖不了他的心。
    莫怪人常言,藉酒浇愁愁更愁。
    「老……巫?」看着坐在溪边,背对着他们的落拓男子,大熊有些不敢确定地喊出声。
    「谁……谁来了?」巫循滞下手边的动作,循声望去,他费了好大的劲才看清眼前的人。
    他茫然不知所谓的反应让大熊和廷少咏诧异地愣了愣。
    「老巫?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在一个月前接到一封来自「努拉苗寨」的求救信后,披星戴月地由刚办完喜事的「灵
    珠岛」来到云南。
    没想到一来到苗寨,却让他们惊愕地完全失去了主张。
    掬了把水振了振思绪,巫循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们会来……」
    待廷少咏将收到求救信的原委细述,巫循便约略猜到,这或许是桐普晴的主意。
    教他想不透的是,为何桐普晴会知道如何与鬼船上成员取得联系。
    「你不是回来成亲的吗?为什么……」
    「我回来时,『努拉苗寨』已被灭寨,我的未婚妻下落……不明。」
    巫循拧了拧眉,紊乱的思绪在几度低迷的愁绪当中,终是理出了头绪。
    由银蝶身上的蝎蛊毒针,他知道,今日过后,他不再执意守在「努拉苗寨」空寻雪蝶儿
    的芳踪。
    而是向外拓展去打探「苍海二鬼」的消息。
    由怀中取出一只墨色方巾,巫循言简意赅地望着他们再问:「你们认得这支银针吗?」
    「这是『苍海二鬼』的蝎蛊毒针。」两人回道。
    毒针长余寸、针头处生出两爪,看起来就像蝎尾,如此特殊的形状,让人无法忘记。
    「我怀疑,『努拉苗寨』被灭寨的原因和『苍海二鬼』有关。」
    大熊闻言,豪气地道:「正巧,那就让兄弟们助你一臂之力吧!」
    巫循微颔首叹道:「也许蝶儿受恶人所制,再消沉下去,只会让事情更糟。」
    他话甫落,倏地,他背脊紧绷,意识到那不寻常的注视。
    他迅速回首,捕捉到一抹纤柔的身影与对方一瀑如雪色的及腰长发。
    是桐普晴吗?无数的疑问,在脑中掠过,巫循身势如风,须臾,俐落的身影便背身静伫
    在对方眼前。
    一抹微乎其微的抽气声落入耳底,巫循旋身迎向来者立在阴暗下的面容——心在瞬间一
    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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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蝶儿一察觉自己暴露了行踪,表情瞬间冷凝连忙回身,加快了脚步。
    那情绪太快、太迅捷,气息一促,心口的疼痛却猛地加剧,像是要将她的身体撕裂、揉
    碎似的,让她滞缓了脚步。
    直到巫循教她进退不得地堵在她面前,她才知自己已无后路可退。
    「蝶儿!」
    「公子认错人了!」敛眉垂首躲开他灼灼的注视,雪蝶儿大惊失色地拉起披风上的帽子,
    惊惧万分地覆住自己的容貌,打算绕道而行。
    「不准走!」
    他不会认错,即便只是匆匆一瞥、即使映入眼底的是犹如老妪的容貌,他也不会忽略雪
    蝶儿那双艳波流转的水眸,曾带给他多么大的惊艳。
    雪蝶儿心一凛,勉强启口。「公子真的认错人了,请公子不要为难我这个老太婆。」
    她护着软帽,抵死不愿坦诚,心里正天人交战地期待再看他一眼。
    就在此刻,巫循伸手便扣住她的手腕。「我不会认错。」
    雪蝶儿腕上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因为他的手劲再次皮开肉绽,她吃痛地低呼了一声,
    根本无力挣开。「公子……请自重!」
    感觉到手心淌着湿润与微微的刺痛感,巫循连忙松开手,眼底映入染上黑血的掌。
    「你中毒了?」
    第九章
    雪蝶儿如遭电击般地缩回手,即便不语,答案已昭然若揭。
    「不关公子的事。」她迅速用袖口裹住手腕上的伤口,转身就想离开。
    「不准走!」巫循略施巧劲,轻而易举制住对方的同时,她覆住容颜的软帽顺势滑落。
    当眸底倒映着雪蝶儿白发苍苍的模样时,巫循张口结舌地怔愣在原地。「蝶儿?」
    以往她常梳着苗族姑娘的发式,现下她却让如瀑般的白发垂散在纤柔的肩头。
    轻软的白发衬得她的腰肢不盈一握,依旧美好的眉形堆蹙着忧郁,衬得她瑕白玉颜透着
    微青的苍白。
    巫循震慑瞅着眼前的姑娘,不明白她为什么在短短几个月内,却变成了如斯模样?
    「放开我,让我走。」因为巫循充满诧异的语气,她的心不由得狠狠一震。
    失去软帽的遮掩,她不知所措地乱了方寸。
    她不想见他,不想呐!
    雪蝶儿想推开他,偏偏犹如老妪的虚弱力道根本挣脱不了他的束缚。
    她无能无力,只能呢喃着、呜咽地嚅声祈求着。「求求你快放了我……请让我走……」
    耳底落入她的哀泣,巫循感到心一阵一阵地绞痛起来。
    「蝶儿,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焦急的眼眸在她的脸上梭巡,难以置信
    的神情加深了他脸上的焦虑。
    「不为什么,雪蝶儿已经死了,你走吧!」她咽声轻语,思绪陷入见与不见他的两难当
    中。
    「你希望我走?是吗?」巫循有些难以置信地沉声开口。「你不想见我,为的是你现在
    的模样吗?」
    他不知道雪蝶儿究竟经历了什么事,却可以感觉,他印象中,那个总是缠着他问,爱不
    爱她的爱笑姑娘,已不复存在。
    雪蝶儿默默垂敛着眸,眼泪不受控制、纷然地往漫无止尽的绝望深渊坠落。
    巫循抬起她的脸,迎向她被泪剔亮的水眸,坚决地开口。「我可以很明白告诉你,除非
    带着你一起走,否则我不会离开。」
    「你……」虽早料到见面会是如此结果,但雪蝶儿无法断然表现自己心里的恐惧与脆弱。
    她不要把她的痛加诸在她的阿循哥身上。
    却也无法强压住心里的思念,让自己杵在原地不去感觉、不去回应他的一切。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巫循瞬也不瞬地凝着她,强迫
    她看着自己。
    这一刻,巫循终于明白,为何身体内的蛊毒会若隐若现、若有似无。
    眼前的雪蝶儿不止一头青丝华白,体力更似年迈老妇。
    苍白的雪颜透着青白的中毒迹象,既然已经知道她受尽苦楚,他怎能放、怎忍放、又如
    何能放手?
    面对他的逼间,雪蝶儿无力抗拒,只是眼眉低垂地不去看他流露出爱怜与心疼的神情。
    「你真的认错人了。」
    即便事实昭然若揭,即使谎言可笑,她也打算横着心否认到底。
    她不是美丽可人的雪蝶儿,而是随时会撒手人寰的老妇——雪蝶儿在心中反覆说服着自
    己。
    「好,既是如此,那你抬起头来看着我,让我好好瞧瞧,是不是真的认错人。」她的话
    激得他胸口一阵激荡,巫循绷着语气开口。
    淡淡的惊惶由雪蝶儿眉梢掠过,她涩然地喃道:「公子何必为难我这个老太婆呢?」
    即便极力自抑眸底流露出的极淡愁绪,还是逃不过巫循的眸。
    她心神挂念的阿循哥就在眼前,而她却已若风烛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