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婵突如其来的出现,让两人震惊不已。
    处在深宫中,她完全不避入耳目的大胆行径,让阎昭凌直想捏把冷汗。
    相较于两个男人的诧异,江允婵气定神闲地将眸光落在湛刚身上,一颗心不受控制地在胸口跳动着。
    他站在一株参天古松前,昂然挺拔的身躯,如她印象中宽阔坚实,让人想偎在他的怀里永世不离。
    湛刚迎向她的目光,神情略绷地朝她行礼。“微臣叩见娘娘!”
    “婵儿不要你行礼!”他的举止让江允婵愀然,流转的美目有说不出的嗔怨。
    “你贵为昭仪,湛刚只是一介画师。”再见她,湛刚心里五味杂陈。
    久别多时,江允婵那足以令全天下男人为之倾倒的绝艳脸庞,因为今非昔比的身分地位,多了点雍容华贵的气质。
    感觉到湛刚莫名的冷淡,江允婵愤怒地轻咬唇,气得直跺足。“气死我了!”
    “我去外头守着,有什么话请长话短说。”见江昭仪来时神色略显匆忙,阎昭凌便知道她的来意铁定不单纯。
    江允婵无视阎昭凌的存在,心底因为无法忍受湛刚的冷落而低嚷着。
    “我好不容易知道你进宫的时辰,冒着危险来见你,你竟是这种态度?”
    湛刚唇角扬起凄楚笑意,在她决定人宫的那一刻起,他们两人已注定陌路。
    “我们之间……过去了,不是吗?”他压下心头的悸动,万分沉重地开口。
    她扬眉,水眸倏地氤氲着泪雾。“我知道,你恨我是不是?”
    湛刚瞅着她,无法否认心头对她爱恨交织的情绪。
    但,纵使两人之间有再多不甘,事实永远无法改变。“如今,你成了皇上的宠妃,而我也成了亲……”
    “我是因为你才进宫的!”有着满腹深宫怨怼的江允婵,无法接受她所爱的男人变得如此冷淡。
    湛刚回想起当时江允婵被召进宫前,他曾要带她远走高飞,但她拒绝了!
    虽然江允婵进宫是他一手造成的没错,但她抗拒不了跃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也是事实!
    “你为什么要娶那个丑八怪?她根本配不上你!我恨你、恨你!”江允婵抡起拳,心有不甘地猛槌着他。
    这些日子以来,在午夜梦回被不爱的男人拥抱之际,她悔恨交加。
    所以在得知湛刚将入宫的消息后,她处心积虑想要见到他。
    但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变了!
    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他竟迎娶了疤面新娘?
    湛刚任江允婵仪态尽失地槌打着他,为她哀凄的泣诉牵动了灵魂深处最深的愧疚。“忘了过去吧……我们都该为各自的人生负责。”
    他的眉间有着深深的无力。既已无能为力,也只能放手了。
    江允婵难以置信地打了个冷颤,往后退了一步,颤声问:“你……说什么?”
    “言尽于此,你快走吧!”湛刚不容置疑地拧着眉,严峻的五官让人看不出温情。
    江允蝉觑着湛刚冷漠而英俊的脸,有些恍神。
    她真的失去他了吗?
    啪——
    涌上心头的失落让她难以承受地甩了湛刚一个巴掌,将所有的遗憾全推到他身上。
    “我恨你,是你害我被不爱的男人拥有,是你把我推入万劫不复的苦牢!”
    湛刚只是杵在原地,颊上热热麻麻的,任江允婵在面前失控的咒骂着,心思却飘远了。
    今生他已负了一个女子,至于另一个……
    第六章
    湛刚人宫半个月,楚寒洢也忙了半个月。
    原因无他,一切该归功于“莹白炼蜜丸”的神奇功效。
    自从玉笛依照楚寒洢的指示洗了她给的“莹白炼蜜丸”后,脸上的雀斑、黑点果真淡了许多。
    最后连湛母也在楚寒洢的指导下,开始保养着已有岁月痕迹的脸庞。
    忙碌的生活让楚寒洢忘了入门时湛刚给的羞辱、忘了独守空闺的哀愁,镇日沉浸在中药处方中。
    而玉笛的好效果,让府里上上下下将她储备的各种美容药方一扫而空。
    无奈未嫁前与她配合的药铺离湛家实在太远,迫不得已,她只得到朱雀大街再找间新药铺。
    位在东市的“逢春堂”成了她合作的新对象,而“逢春堂”的药材可说是一应俱全,是朱雀大街里规模最大的中药铺。
    “湛少夫人,这是你前些日子差人来订下的零陵香、长甘松及白芷,有劳你清点、清点。”
    捉药的师傅知晓楚寒洢是湛画师初过门的媳妇,她脸上虽有疤,但精通药研美容,再加上她订购的药草量不少,因此“互惠”的交易关系就如此建立。
    “小姐,这事交给芽儿处理就成了,你就四处去逛逛吧!”芽儿瞧事情已告一段落,连忙催促主子到大街上散散心。
    芽儿明白,主子嫁到湛家后并没众人想象中的美满,虽然她脸上还带着笑,但总有些牵强的味道存在。
    难得今天能出来大街取货,她倒希望主子可以四处走走。
    楚寒洢闻言,嘴角有着甜甜的笑意。“我的好芽儿,你就不用再担心我了。”
    “小姐不是最喜欢东城门口季大娘的珠花吗?你就去瞧瞧季大娘有没有出来摆摊,看看新的花样也好。”
    楚寒洢拗不过芽儿的好意,倒像是硬被赶走似的离开铺子。
    走上朱雀大街,楚寒洢望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热络情景,也不时补捉到偷偷觑着她指指点点的路人眸光。
    楚寒洢悄悄扬唇,知晓人们投注在她脸上的目光所为为何。
    今儿个为了出门,她特地在疤上贴了个细长的妆靥,遮掩微突疤痕上的丑陋。
    她才举步向前,便见身侧客栈的店小二提着桶水,也不知里头装了什么,摇摇晃晃,看来甚是危险。
    果不其然,一个踉跄,在那么一瞬间,楚寒洢面前一名足蹬着皮靴,显得英气飒爽的姑娘便遭池鱼之殃,被那桶水淋成了落汤鸡。
    楚寒洢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天啊!”那名姑娘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一身湿,有些无法相信自己遇到了什么事。
    店小二见状,连忙弯腰打揖,向她赔不是。“姑娘,真对不住!”
    名唤广香的姑娘跺了跺莲足,正想开口骂人的同时,一双莹白若玉的纤腕,朝她递了方帕巾。
    “先擦擦吧!”
    广香抬起头,定睛看着眼前的女子,眨了眨眼,被眼前的楚寒洢吸引了目光。她的肤色若玉,白里透红的肌肤,让人看不出一丁点瑕疵。
    最教人惊艳的是她颊边的妆靥。一般妆靥大部分是点贴在酒窝处,但她却大胆的以金箔剪了一枝冷梅图贴子颊边,不仅好看,也让人惊艳极了!
    从头到脚,她的气质清灵典雅得让人不由得赞叹。
    “谢……谢谢!你真美。”广香目不转睛地看着楚寒洢,几乎忘了身子是处在湿透的状态。
    楚寒洢掩唇轻笑,没多说什么地解下身上的披挂递给她。“快回去换衣裳吧!这天气要是不小心点,染了风寒可不好。”
    广香十分自然地直接接过外褂披上。“姐姐,你的眉毛画得真好,脸上的粉真自然。”她说着说着,竟然忍不住就伸指戳了戳楚寒洢的脸颊。
    楚寒洢头。回遇到如此直率的小姑娘,抑不住地咯咯笑出声。“你先回去换下湿衣裳吧!”
    “唔!我一回家就很难出门了。”她努起唇沉思了好半晌才道:“姐姐住哪?下回我可以溜出来找你吗?!”
    楚寒洢见她衣着不俗,心想她也许是哪户富贵人家的闺女,连忙阻止道:“不成,怎么可以用偷溜的……”
    “姐姐到底叫什么名字?住哪里嘛!”她扬眉,语气带着一点小小的跋扈。
    感觉小姑娘脾气好像不太好哩!楚寒洢掩唇轻笑道:“我叫楚寒洢,住在永宁坊东街……”
    还没说完,小姑娘诧异的声音便落入楚寒洢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