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哪有这么夸张呢?”朱若沅蹙起眉,被爹爹脸上夸张的表情给逗笑了。
    江慎则双手环胸杵在一边,看来颇不认同朱长春的说法。
    “夸张?你爹我可是好不容易把你从瘦巴巴的样子养成现在的这模样。早知道,爹就不让你去九逸城了……”看着女儿的模样,朱长春只差没掩面而泣。
    一提起九逸城,朱若沅连忙开口:“对了,江大哥,既然爹来了,你快去九逸城吧!”
    想起江慎那死个性,她就生气。他说什么都一定坚持要等到朱长春赶来,才打算启程去九逸城。
    这一拖就拖了两天。
    而这两天来,她食不知味,深怕石天澈会有个万一,心里挂念的,全是他的一切。
    知道自己始终得走一趟九逸城,江慎认命地叹了口长气:“是——”
    他话才落,朱长春不解地问:“江捕快去九逸城做什么?”
    朱若沅语带保留地开口:“说来话长,找时间女儿再告诉您。”
    突然,朱长春记起了江慎信里所提之事。
    “不用说了,江捕快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我交代清楚了。”朱长春向来温和的脸,因为女儿与九逸城少主的纠葛,顿时僵冷。
    朱若沅愣了愣,心里有些忐忑地问着:“江大哥在信里对您说了什么?”
    握着女儿软嫩的手,朱长春语气里尽是疼爱:“乖女儿,你什么都别管,只要放心好好养病,万事有爹为你做主,绝不会让你受人欺负。”
    欺负?朱若沅愣了愣,尽管再一次当着两人的面,重申她在石家堡的一切,但朱长春还是认定了九逸城的少主待她不好。
    因为害他宝贝女儿瘦了一大圈的罪魁祸首,便是九逸城的少主啊!
    “爹……”
    朱长春忿然开口制止。“你不用再替他说话了。”
    朱若沅瞧着爹爹盛怒的模样,只能无奈地垂下肩不再开口。
    “江捕快,就有劳你去九逸城同那石少主说,咱们家沅沅就快死了,咱们失家不要他们石家的恩惠,免费送给咱们的草洛蚕我也不要了!”
    无视女儿失落的模样,朱长春转身朝江慎拱手一揖地说。
    他要让九逸城的少主愧疚至死,让他尝尽失去心头肉的痛苦。
    “爹啊,你又何必咒我死呐!”朱若沅暗暗叹气,完全摸不清父亲的打算。
    “不这样,怎么知道那小子对你有情或无情?”朱长春冷冷一笑,继而道:“别告诉爹,你照顾他这么久都没动心?”
    在收到江慎的飞鸽传书后,他与妻子已经商量过了。
    女儿嫁不嫁得成,全看那小子是否真心爱女儿喽!
    朱若沅轻蹙眉,不争气地红了脸。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最工于心计的居然是她的父亲。
    “若真对你有心,他一定会赶到长安城来找你,如果无缘……女儿你就认命接受你娘帮你找的对象吧。”朱长春扬眉,已经忍不住期待之后的发展了。
    江慎打了个冷颤,庆幸自己不是那个被算计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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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石天澈同家人言明了心意,正打算整装出发前往长安城时,江慎出现在石家堡大厅。
    “江公子。”石万里立刻认出,他是当日陪伴朱若沅来九逸城采药的男子。
    “见过城主、城主夫人。”江慎拱手作揖,眸光不经意落在杵在一旁,看来俊逸挺拔的男子身上。
    石夫人急忙出声问:“你怎么又回九逸城?还是沅沅姑娘出了什么事吗?”
    听见娘亲的惊呼,石天澈拧眉侧首,眉间尽是不解。
    石万里慎重其事地开口。“这是长安城的江捕头,当日护送朱姑娘来九逸城的人便是他。”
    “你是石少王?”江慎挑眉,满脸不以为然地开口。
    “小肉丸没事吧?”石天澈只想知道这点。
    小肉九……江慎暗笑,告诉自己下回记得以这个绰号,好好耻笑那个将他整惨的胖姑娘。
    “朱姑娘在离开九逸城前被下了毒,命在旦夕。”江慎不带半点情绪地开口,话一落,抽气声四起。
    “你说什么?”石天澈疾步上前,十指紧扣住他的肩,厉声再问:“你说她中了毒?”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石夫人面容瞬间转白。
    “简单来说,在我来接她的那一天,朱姑娘在马场误吃了你们堡里不知从哪来的毒药,中了毒,就快死了。”压抑眼底灿光,江慎慢条斯理的宣布噩耗。
    石天澈面色铁青,脑中嗡嗡作响地足足愣了好一会。“你说……她快死了?”
    “不会的!”石夫人禁不住打击,险些站不住脚。
    江慎冷冷打量石天澈备受打击的模样,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看来这眫呼呼的朱姑娘真是了不起,短短半年的时间,便把石家上上下下全收买了。
    她胖呼呼、圆滚滚的模样是挺可爱的,但绝对与我见犹怜、国色天香的称呼构不上边。瞧这石天澈长得一表人才,怎么这么想不开,把心落在那胖姑娘身上呢?
    “另外,朱老爷说,不再接收九逸城的草洛蚕。”江慎交代完最后一句,便准备离开。
    莫名其妙搅进石、朱两家的恩怨,他万分无奈,只想赶快交差了事,过属于自己的平静生活。
    “有劳江公子特地跑这一赵传口信,多谢。”石万里五味杂陈地向他道谢。
    “告辞。”江慎转身走得潇洒,石家堡却在瞬间陷入阴霾。
    江慎离开后,石天澈到长安城的计画不变,但临走前要做的事是——
    查出朱若沅中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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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江慎登门造访后,石仁于由下人口中,隐约探知了事情发展的经过。
    现在回想起来,他多年来的处心积虑,全都因为朱若沅的出现而泡了汤。
    早知道,他就该多下点分量,直接毒死那胖姑娘,早早了事,也不必搞到如斯田地、坐立难安。
    “不行,再这么耽搁下去,怕是底牌被人掀了,落得两头空可不好。”他喃喃自语着。
    为防事迹败露,又苦无机会下手解决石天澈。他当下决定搜括了石家堡的金银珠宝及银票后,一走了之。
    然而在他收拾好包袱,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石万里父子出现在门口。
    “仁于,你收拾着包袱要上哪去?”石万里怒声质问。
    “我……我打扫、打扫……”他心虚地抹了抹汗,拿着包袱佯装擦桌子。
    “你可以走了。”石天澈将一叠药方丢在桌上,愤恨怒意教薄纸洒落一地。
    有生以来,石仁于第一回感到如此恐惧。“什、什么意思……”
    “如果我们把先前入府的大夫找来,问问你同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何?”
    江慎离开后,石天澈在朱若沅房里找到之前大夫所开的药方,上头写满了对药方的批注、疑问,全都是姑娘娟秀的字迹。
    后来石万里到城里,找了个大夫看看这些药方,这才证实,这些被石仁于收买的大夫所开出的药方,全都是搞垮石天澈身体的主要原因。
    石仁于猛地一窒,脑筋一片空白地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驳。
    “仁于,咱们待你不薄啊!”
    虽不是亲兄弟,但多年来石万里自知没亏待他,没想到为了谋夺石家的马业,他竟不顾他们对他的信任,狠心下此毒手。
    “大、大哥,我不想的!别把我送衙府,谁知道那胖姑娘会吃了邹嬷嬷的八宝丸子,我不知道她会死……”
    石仁于见状,扑跪倒地伏在他脚边,深怕自己会以杀人罪名,被送进了监牢关一辈子。
    “你最好带着这些金银珠宝走得远远的,要是再让我见到你,我一定会亲手了结你!”石天澈痛心疾首地开口,现在他只希望赶快解决这件事,立刻赶往长安城见朱若沅。
    “好,我、我会滚得远远的。”峰回路转的结果让石仁于精神为之一振,拿着装满金银珠宝的包袱后,他连滚带爬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