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朱大成,是负责膳食的伙夫,小的该死!请将军恕罪!」
    什么罪?他也不晓得,只知道自己惹火了大将军,连忙惊恐地磕头认错,以保住小命。
    段御石终于明白他搞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
    「该死!」他低咒,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却把朱大成吓坏了。
    「将军饶命!小的还不想死啊!」
    这回误会可大了!
    他刚才的行为,铁定被她想歪了,他第一个想法便是追出去,但随后又想到,得先把眼前的问题给解决才是,否则传了出去,人家还以为他段御石有断袖之癖,他岂不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好在他反应也快,立刻冷肃着脸对朱大成厉声道;「你可知本将军为何要『检查』你的脸和手臂?」
    「小、小的不知!」
    「那是因为本将军最痛恨平日安逸怠惰之人,你的脸太胖,手臂的肉太多,可见平日养尊处优,大敌当前,怎可如此放任自己!」
    「小的知错,请将军饶命!」
    「从今天开始,每天给我做一百回的伏地操练!」
    「是、是!小的遵命!」
    「去吧!」
    「小的告退!」如获重生一般,朱大成当下连滚带爬地逃出去。
    当朱大成离开后,段御石也即刻步出帅营,一张脸难看至极,脑海里浮现苏容儿离去时的受伤神情,扰乱了他的步调。
    他可不想被误以为喜欢男人,与其如此,他宁可在战场上被乱刀砍死,也好过被她误解。
    得跟她解释清楚才行!踏着大步,他匆匆追随佳人的身影而去。
    第六章
    午膳时刻,营里的士兵们刚结束操练,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有的在擦着刀,有的大口吃肉,有的则在比臂力,有的则大声吆喝谈天说地。
    突然,现场的热闹因为眼前的景象而静默下来,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呆愕地看着威武不屈的将军,正跟在一名瘦小男子身后,委曲求全地叫他回来。
    苏容儿匆匆走出帅营,双手捧着破掉的碎片,才走没几步,便被身后的段御石追上。
    「等等。」他叫住她。
    她没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往前走。
    「妳……回来!」
    她像逃难似地避着他,是气愤,也是难过。
    适才那一幕太令人震惊了,她想都没想过,原来她的夫君……她的夫君……
    喜欢男人!
    不!她无法接受!
    思绪乱了调,若非亲眼所见,她根本无法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只好不停地往前跑。
    她不想听他解释,不想看他的脸,怒气一时无法平复下来。
    众人错愕的看着他们的大将军追着那名小军医下放,两人一前一后,小军医往东,大将军就往东,小军医往西,大将军就往西,甚至小医军绕圈圈,大将军也跟着绕圈圈。
    吃肉的没吃了,磨刀的没磨了,所有人就像被下了定身咒一般,瞪着那两人在营里玩起跟屁虫游戏,而当跟屁虫的,竟然是他们敬如神祇的大将军。
    面对众人的视线,段御石铁青一张脸,内心尴尬不已,偏偏佳人不肯理他,还越走越快,连他的叫唤也不理会。
    逼不得已,他只好摆出将军的威严。
    「本将军命令妳站住!」
    苏容儿停住了脚步,心不甘情不愿地回过身,冷淡地回应。
    「将军有何吩咐?」
    看得出她在气头上,他心急,对其他士兵来说,她是男人,但对他来说,她可是他的女人啊!
    「跟我回去,本将军有事对妳说。」碍于她现在是男人的身分,他强压下把她搂在臂膀里带回军帐的冲动,平静地说。
    「将军有什么事,在这里吩咐即可。」
    四周传来惊讶的抽气声,军中哪有人胆敢对将军这般无礼,更别说顶撞了,这小军医竟对将军出言不逊,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瞧将军那堪比阎罗的铁青脸色,让众人不禁为军医捏一把冷汗。
    但令众人诧异的是,将军竟没有大发雷霆,反而非常有耐性,即使他脸色很难看。
    「妳的手受伤了,需要处理。」
    他眉头深拧,盯着她的手,知道她被碗的碎片割伤了。
    「皮肉伤而已,我自己会处理。」她倔强地道,还把受伤的那只手藏到身后,不给他看。
    她这个动作惹恼了他,他不喜欢她垮着脸,刻意跟他保持距离的冷漠样,非常地不喜欢,忍不住开始想念起昨日那个还对他露出俏皮笑容的小女人。
    他非将她带回帐里下可,即使得用权威胁迫,也不让她离开。
    「去把伤口处理好,再重新端一碗药来。」下了命令后,他转身便走。
    她急着抗议。「我不——」
    他猛然回头,霸道地说:「伺候本将军服药是妳的职责,若妳违抗命令,或交由别人代职,我就停止服药。」说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大步朝帐营走去,留她一人傻愣在当场。
    他竟然要胁地?
    苏容儿气得跳脚,他凭什么撂狠话啊?
    背着她偷人的家伙,还敢大言不惭地摆出将军的架子,说什么伺候服药是她的职责,还……以不肯吃药威胁她?
    不吃就不吃,那也是他的事,她才不管呢!
    转过身,她也气得离开,但走没几步,想到那人的死硬脾气,有可能说不吃药就不吃药,思及此,她一颗心居然不争气地软化下来。
    可恶!
    她在心里咒骂他好几遍,脚步却往药房走去,汤药虽洒了,但锅里还有剩,只要再闷熬加热就行了。
    她决定了,等他复原之后,她就离开回仙山,虽然他喜欢的是男人,但也算另有对象,这么一来,她也不必再被自己的誓言约束了。
    可是她的心好痛,原本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当他吻她的那一刻,真的让她好开心。
    但是现在想想,打从两人一照面,他就没给她好脸色看过,反而是她死皮赖脸地跟着人家。
    他肯定是因为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才会答应娶她的。
    讨厌,视线越来越模糊,还不争气地流出水来,她忙用袖子抹去眼角的泪,决定到药房时,她瞧见了那一群聚在里头的军医们。
    很好,她满心的怒气正想找人发泄,顺便报他们害她跌跤之仇!她随即转了个弯,找个隐密的地方变装,没多久,变成了韩大夫的模样走出来。
    韩大夫是军医之首,所有军医皆任他差遣,所以当他出现在药房门口时,正在捣药或聊天的军医们,全恭敬地站起身,向韩大夫行礼。
    她扫了众人一眼,学着韩大夫的举止和口吻,对大伙儿命令。
    「你们谁偷了老夫的大力神丹?」
    「呃?」众军医们听了傻眼,彼此面面相觑。
    大力神丹?什么大力神丹?
    「还不快给老夫从实招来!」
    「我没有。」
    「我也没有。」
    「不是我。」
    众军医忙否认,他们从没看过韩大夫如此生气,个个噤若寒蝉。
    苏容儿来到他们面前,吹胡子瞪眼的,瞪得他们一个个心惊胆跳。
    「不说是吗?好,老夫自有办法查出来是谁偷的,现在一个个都给我趴下,双手伏地,身不碰地!」
    在她的命令下,军医们全趴到地上,双手支撑着身子。
    这群军医不像那些每日操练的士兵们身强体壮,不过趴了一会儿,便汗水淋漓,手臂开始狂发抖。
    苏容儿不但要他们一直维持累人的姿势,还在他们每人背上放了一杯水,大声警告。
    「等老夫回来时,要是谁的衣服湿了,就给我去清一个月的茅厕。」
    此话一出,果然听到几声抽气声。
    她忍着不笑出来,压着声音,继续说道:「不过若是谁肯承认是他偷的,或是有人知道是谁偷的,告诉老夫一声,大家就不用这么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