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一片书海,该从何处开始呢?
    每一排书柜都有编码,分别由天干地支或金木水火土依序排列,她从金字部随意挑了本书来看。
    咦?她瞪大眼,合上书,赶紧换第二本。
    啊?她张大嘴,又羞红地合上书,换第三本。
    一连十几本,本本香艳刺激,三点全露外加辅助说明。
    天哪!这里的书,竟然全是……全是……
    哎呀!她不敢看啦!
    ☆☆☆☆☆
    今天是休假日,冠天爵毋须看诊,不过他通常会待在书房研读一些资料,而他的小妻子便喜欢赖在他身边,共享两人难得的时光,平日他忙于北中南各大医院间奔波,没多少时间待在她身边,也显示出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刻十分珍贵。
    她会说着自己听来或是亲身经历的故事,而他只须端一杯普洱茶,静静聆听便可,本来他话就不多。然而,今天妻子异于往常分外安静。
    冠天爵的目光从书中移至妻子的脸庞,三分钟前还在叽哩呱啦讲故事给他听的人,现在已经会周公去了。
    他好笑地盯着打盹中的小妻子,佩服她连坐着都可以睡得如此香甜,深知她睡功一流,还记得当初带她回来时,不畏路途颠簸,在车上一路睡到底,头上撞了好几个包都不影响她的睡眠品质。
    “老婆。”他低唤,还用食指往她额上点一下,就见她晃了下,便缓缓转醒。
    “啊?”她应着,睁开眼才知道自己又打瞌睡了。
    “可不可以告诉我,这几天妳都在忙什么?”
    “忙?不会呀!”她强提振起精神,想让自己目光炯炯有神一些,殊不知黑眼圈早已泄漏天机,难逃老公的法眼。
    “如果不忙,怎么会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漫不经心的问话中,似乎意有所指。
    他虽然甚少时间在家,但是要掌控她的一举一动绝非难事,仆人说她这几天常常不见人影,不知跑哪去了,但司机又说夫人并未出门,可想而知,她是钻到这栋宅子某个地方探险去了。
    “可能天冷吧,一冷就想睡。”她随意找个理由搪塞。
    “回暖的气候根本谈不上冷,妳一向是精神百倍的好动宝宝,除非妳熬夜。”
    哎呀,他心思怎么那么敏锐啊!
    “我没熬夜,你多心了。”
    “是吗?那可奇怪了,没有睡眠不足但又这般精神不济,我又不是看不见妳脸上黑眼圈的瞎子。”
    虽然他状似漫不经心,语调温和,但其中的质问意味可浓烈了,这表示他起了疑心,她得小心应答才是。
    转得飞快的脑袋瓜子里,努力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学校尚未开学,她又无事一身轻,如何解释自己挂着两圈熊猫眼呢!
    这几晚为了帮他找出线索,所以她几乎每晚都窝在藏书阁里,可能真是熬夜的关系,觉得喉咙不太舒服,一大早起床便感到头晕晕的,还不小心轻咳几声。
    虽然她没说,但瞒不过身为医生的他,轻易察觉她的状况。
    “妳不舒服?”抬起她的下巴,一对精光锐目在她脸上梭巡。
    “没有啊!”
    “这会儿妳又当我是聋子,听不到咳嗽声?”
    “只是有点鼻塞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她试图一语轻松带过。
    “眼睛有血丝,妳熬夜几天了?”
    “嗯……不过昨天晚睡了点──咳、咳──”
    “还想瞒我,过来。”他合上书本,拉近两人的距离,探探她的额又审视她双目,并拿出看诊箱,为她量体温,发现她有些烧。
    “妳发烧了知不知道!”他谴责,皱眉的神情很吓人,令她一阵心虚。
    “只是温度高了一点点,没那么严重──哇──做什么?!”凉冰冰的听诊器忽尔放在她胸口上,一接触到肌肤,令她禁不住想躲,冠天爵可不让她有机会逃开。
    “深呼吸。”他命令。
    她依令顺从,可那透冰凉的感觉在她前胸后背游移,害她连忙失笑求饶,只求他别这么折腾人。
    “肺部和支气管没什么大碍,服些退烧和咳嗽药就行了。”
    “所以我说没那么严重嘛。”她快速拉好被弄乱的上衣,以防他来个措手不及,但一手又被他握住,按压脉搏观察脉象。
    他状似沈吟了一会儿才道:“妳火气太大,气血上升。”
    “是吗?”
    “体内燥热,需要滋阳补阴。”
    “喔。”她点头,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是怎么觉得怪怪的?
    咦?不对啊!
    “你明明是西医呀,怎么变成中医把起脉来了?”
    “妳是欲求不满吗,怎么开始钻研色情书刊了?”
    “啊……人家哪有?”她最大的弱点,就是说谎会脸红。
    “我的小妻子瞒着我彻夜研读A书,做丈夫的不知应该感到安慰还是惭愧?”
    “我……我……”
    “妳说呢,我该为老婆旺盛的求知欲感到欣慰,还是为老婆欲求不满往书堆里求满足而感到惭愧?”
    “人家才不是欲求不满呢!”她急着辩解。
    “喔,原来是为了增加咱们夫妻闺房之乐,难得妳这么有心,想必有很多心得急欲跟我分享。”他笑得更邪气了。
    妩媚越听越羞急,一时脱口而出。“人家是为了帮你找线索才看那些书的,别把人家当色女!”
    他挑高了眉。“妳总算招了。”
    她呆了下,领悟到自己竟然不小心说溜了嘴。
    “我头昏昏,眼茫茫,好像阴虚气衰呢!”为了逃避,她只好装病求取同情了。
    冠天爵感到又气又好笑,她这哪是在装可怜,根本是在耍宝。
    他并不怪她,妩媚的心意他了解,除了窝心又哪里舍得怪她呢?只是心疼她为了自己受此无辜风寒,要气,他也是气自己。
    “放心,我没生气。”他道。
    “真的?”她睁大眼,恢复精神百倍,一改气若游丝的病态。
    “这么快就病好了?”他一脸促狭地问。
    “你不气,我也不用这么累装可怜呀。”
    她的率直逗笑了他,轻点小妻子可爱的鼻尖后搂她入怀,疼惜之情溢于言表,在她面前,他可以完全放松自己,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关于亲生父母及自己的过去,他早想找个机会告诉她。
    “我五岁就被父亲收养了,一般人或许以为五岁的小孩记不得什么事,就算记得也很快便忘了,可是我却很清楚地记得五岁前的事。”
    她有些兴奋,知道不多话的他正打算对她倾诉过去,这代表他信任她,两颗心靠得更近了,因此很认真地听着,不敢打断他。
    冠天爵继续说道:“我父母都是严重的吸毒者,所以我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没变成畸形儿已算幸运了,我五岁前的记忆全是父母毒瘾发作时的悲惨模样,他们为了纾解毒瘾常常不在,留我一人单独在家,有时是三天,有时是一个礼拜,因为饿肚子,我只好在餐厅巷口的垃圾桶里找人家吃剩不要的饭菜,有一餐没一餐地过着,还曾经在夜晚被人当成偷吃的野猫野狗赶走。”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似乎回想那段不堪的过往令他倍感折磨,眼神也变得分外冰冷,妩媚悄悄握紧他的手,希望能给他点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感受到她手心传来的温暖,冠天爵回复了温和,轻叹道:“可是父母很疼我,我知道,只是他们无能为力,我恨他们,同时也想念他们,恨他们为何不能戒掉毒瘾,却又想念他们关怀我时的那份爱,我很矛盾,在无数个孤独的夜里一直等待他们回来,直到我吃了一块发霉的面包而被路人送进医院,之后社会局将我送到儿童之家暂住,我一直相信他们会来接我,可是最后出现的是我的养父。”
    他再度深深吁了口长叹,收回遥望远处的目光,这才发现小妻子眼眶已经湿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