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条猛然朝楚怆然袭来，他马上拿起桌上的碗筷砸了过去。
“哐当——”
那些枝条却越过楚怆然，强行关上了屋门，把粟梓和悦荷隔绝在外。
“好久不见，”屋子深处走来一个人，穿着一件白色的长大褂，“噢不，我和你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你是谁？”
“小楚同学不是一直想见我吗？”那人微笑着朝他伸出手，“我就是巫医威留温。”
楚怆然没有握回去，眼神充斥戒备，“你是他找上的那个巫医？”
“对，我还是给你开药的那个巫医。”威留温把双手背到腰后，透过金框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你是我一手养成的作品。”
“什么意思？给楚自强的药有问题？”
威留温笑了笑，“果然很聪明啊，用幻境里人物本身的名字试探我，确实我是不是幻境里的NPC，对吧？可惜了，无论是对楚自强还是你，你们都是我的作品。”
“……这个幻境的恶鬼是‘我’？”楚怆然犹豫地问道。
眼见威留温一步步走近，他立即往后退去，却被四个人形植物束缚住了身子。枝条缠绕上他的四肢，把他吊在了半空中。
威留温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和眼尾，在他的耳畔缓缓说道：“是你也是他。”
颤栗感像电流似的流经全身，手脚冰凉，双腿发软，背后冷汗直冒，心脏如鼓点般激烈的跳动着，一时间整个人都动弹不得。楚怆然知道这是源自身体本能的反应，这具身体恰好在这时又脱离了他的控制。
“很好，去做事吧，把他们都杀了，我的桃树需要养料才能发芽。”
威留温的话语宛如系在他身体上的丝线，他像提线木偶似的按照对方的话动了起来。
打开房门后，外面不是村子，而是山上的树林。
他拿起铁锹挖出一个个大坑，埋入桃花树的种子，以及……无数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透过双眼，楚怆然注视着那些尸体，不知道为何幻视出了粟梓、悦荷、秦云落、何辉等人的面孔，还有林枫。
突然，脑海中涌现出一段画面。
他站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大厅内，身旁还有很多人。
“有的时候我真觉得你像是系统造出来的NPC”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靠在角落的他没有理睬对方，默不作声地翻看手里的一本书。
旁边的男子讥笑道：“他，你还不知道？这个游戏都是他父亲负责开发的，还不是混混日子，可是哦，为了不被别人说闲话，必须演好一个‘努力’的人设唉。”
“小心点，这家伙报复心可强了，一点人情都不讲！”
“对对，前段时间，那个现代副本的事，暗府派了他和我们几个冥使去处理。他到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成了厉鬼的全给抓了回去。其实啊，那个厉鬼是一个小男孩的父亲，为了救孩子才出手反击的，人家还是后动手的呢，结果因为不小心下手重了，杀了人。啧，你说是不是冤枉人，冷血！”
“我说我说，还有啊，我和他处理过好多副本，每一次他抓的厉鬼都快比玩家多了哈哈哈，想通关也不能这样吧？”
“啧啧啧，还好通关条件不是按厉鬼的数量算的，不然他都通了多少轮了哈哈哈！”
……
画面一闪，出现了父亲的身影。
“我楚姜的儿子又不是什么脑子受损的废物，游戏而已，你们怎么测的！”父亲的脸色异常难看，怒气冲冲地吼道。
“可，可是，”年轻医生被他的气势吓到，支支吾吾地劝说，“他这么小，心里承受能力没达到成人的水平，而且刚刚已经测出了轻微的抑郁症倾向，您看……”
“不用管，”父亲摆了摆手，变脸似的微笑道，“都说了，只是这两天贪玩，游戏玩多了，我回家好好管教，不牢医生您费心。”
他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听见了门外的对话，然后拔掉针管走了出来，平静地仰视着医生，“我没事的，谢谢您。”
几天后，他在新闻上看见了那个医生，死于自杀。
“因为你的错，因为你在要去看病，所以才会牵连到无辜的人。”父亲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回头看着他。
……
小时候，他无数次地试过向他人求救，可是什么用都没有。父亲知道后，他会遭受到更加严酷的惩罚，被捆在研究院的椅子上，没日没夜地进入无限游戏，拼死通关一个个副本。
这个世界是扭曲的，高度的科技发展摧毁了应有的制度。他明白，如果想活下去，必须要学会适应，为此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丢弃掉自己不需要的情绪。渐渐的，他的世界同父亲一样，只剩下了游戏。
我真的会杀了你们吗？
楚怆然看着埋进土坑里的尸体，在心底喃喃。
第85章 真相与选择
“你们也被他耍了吧！”苏鹏菲冷笑地靠近躲藏在酒窖里的粟梓和悦荷。
粟梓回头望见跟着她们的四个剩余玩家，不悦地挑眉道：“你们怎么也来了？跟踪我们？”
“有线索自然要一起分享才好通关，”科维最后一个爬下扶梯，用一跟长木棍卡住关上的地窖入口，“多亏我们跟来看看，才帮助你们脱困了不是吗？”
张缇亚挽着男朋友的胳膊，似乎还没从刚刚的混乱场面缓过神来，劝说道：“大家别激动，内讧会引发更多的问题。”
“是啊，指不定就被楚怆然逮着空子，抓走杀了呢。”苏鹏菲摸索到开关，打开了灯，“我早说他是恶鬼的可能性最大。”
悦荷抱着胳膊靠在酒桶旁，争辩道：“不对，他不是恶鬼。”
“还不是恶鬼？”张缇亚的男朋友李易冒起火气，提高了音量，“我们刚刚差点就被他杀了，难道还不能说明他有问题？想想那些被他拖走的村民尸体！”
“奇了怪了，你们两个人不会是楚怆然的同伙吧，这么努力包庇他？”苏鹏菲又开始不怀好意地“点火”。
悦荷皱起眉头，懒得搭理他。
“挑拨玩家之间的关系对你有什么好处？”粟梓冷哼道，背在身后的手警告似的握住手枪。
科维干咳一声，缓解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好了，先想办法应付这些变成植物的村民吧，能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们和楚怆然，还有一个住在后山的中年人一起到村子里，那个中年人原先也是这里的村民。”粟梓按捺下冲动，看向众人，“走到中年人原先住的房屋前，变故就发生了，他的家人全部变成了植物，接着小楚也被拉进了屋里。”
悦荷接道：“一部分村民突然变成植物朝我们攻击，再之后的事请你们也知道了，小楚出了屋子，联合那些人形植物一起抓人。”
“不是抓人，是杀人！那些村民全都被植物的根茎抛上天，再重重地砸落在地。”苏鹏菲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不屑地坐在酒桶上晃荡着双腿。
科维瞪了他一眼，“别说了！”
苏鹏菲不高兴地撇嘴不语，用力踢了几下酒桶。
“那个巫医或许是我们的突破口。”悦荷拿出口袋里的字条，进村前楚怆然把字条交到了她的手里。
科维认同道：“好，我们这边目前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听你们的。”
“不行！科维哥，万一他们是设计好的——”
“你到底想不想出去！”科维打断了苏鹏菲的话，朝他吼道。
苏鹏菲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但是迫于压力点了点头，“对不起。”
“我、我们都听你们的，跟着做事就好。”那对情侣急切地跟上大部队，望向其他几人的眼神像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
山林深处，楚怆然种下了无数颗桃花树的种子。
“你的同伴很厉害么，都学会用火烧来对付了。”威留温的面前放着一盆水，水面上倒映出粟梓他们的行踪，宛如一个跟拍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