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怕他!!!”他一贯嘴硬,红着脸道。
    常衡:“是,他一点都不怕我,而是我怕他。”顺手又给孟梨添了杯热茶,还怕孟梨靠着窗户,会被冷风吹着,便起身拿了张毯子,盖在孟梨腿上。
    孟梨心里十分受用,不管怎么样,常衡在外给足了他面子,立马就有点得意洋洋,随即船身剧烈摇晃了一下,他本来就晕船,当即更晕了,还险些吐出来。
    常衡赶紧扶住他,然后抬眸望向了姬宁。
    姬宁只好起身,拱手道:“兄长,嫂嫂,我出去瞧一瞧,让他们行船慢些。”
    等人一走,常衡就将孟梨抱在怀里,满脸愧疚道:“我不知你晕船,若早知如此,我便不会同意阿宁走水路了。”
    边说,还边低头亲了亲孟梨沁凉的额头。
    一行人坐了一日的船,就换了马车,又行了两日路,总算抵达太庙。姬宁早已命人准备好了衣服,请他二人换上,这才领着他们,手持令牌进入太庙。
    孟梨之前也去过比较有名的寺庙,但都没有这座太庙看起来宏伟壮观,他不懂皇家的礼节,反正就跟在常衡的身后,看常衡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不过,就算他做错了什么,也没有任何人跟他计较就是了。
    从太庙出来后,姬宁提议,要领着二人四处转转,还说知道附近哪里的酒肆卖的酒水好喝,知道哪座画舫的清倌最擅琵琶,还知道哪里卖的炙羊肉最好吃。
    常衡原本是要拒绝的,可见孟梨一脸兴奋,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就这样三人在附近游山玩水,把好玩的地方尽数逛了个遍,眨眼睛人间就已经入了十一月下旬。
    临分别时,姬宁依依不舍,这些日子玩下来,他也很喜欢孟梨,便不死心地道:“兄长,纵然你不愿再回皇室,当承懿太子,那留在离国也好。你我兄弟也能时常见面。”
    常衡摇了摇头,轻声道:“阿宁,前尘往事,我早就忘净了。承懿太子也早就死了。如今,我虽已还俗,但不过是普通百姓,我只想和阿梨过平淡日子。离国是我的家,我日后还会带阿梨回来看看,但绝对不会久留。”
    姬宁见他去意已决,只好将自己提前备的礼物,双手献上,真诚道:“我听闻,兄长要与嫂嫂完婚,特备上一份薄礼,还望兄长和嫂嫂莫要嫌弃。”
    盒子里装着皇室女子成亲时,所用的凤冠,由大小不一的东珠,赤金打造,流光璀璨,华丽至极。
    常衡道谢,之后便领着孟梨骑马离去。
    寻了一个山清水秀之地,盖了一间竹屋,圈了好大一片院子,孟梨说想要一个缠满花藤的秋千,常衡就为他做了一个。
    白天孟梨可以荡秋千玩,晚上常衡就能拉着他,一边荡秋千玩,一边做。他爱惨了孟梨,也爱惨了孟梨的身体,夜夜笙歌,抵死缠绵。
    除此之外,常衡开始置办成亲所须的所有东西。最主要的就是婚服了。
    姬宁送的凤冠太过贵重,人间很难买到能和此凤冠匹配的婚服,尤其常衡要得也急,十天之内必须得做好。
    他觉得婚嫁是终生大事,总想给孟梨最好的东西,所以根本不吝钱财,几乎把所有钱,都花在孟梨身上。
    要不是孟梨强烈要求,常衡都打算到时候自己只系根红发带就好,用给自己买婚服的钱,给他的阿梨再买几身婚后的漂亮衣服。
    他很热衷于给孟梨买衣服,买鞋子,买漂亮的首饰,包括发带,亲手把孟梨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然后站在一旁,仔细打量,最后露出满意的笑。
    每当这时候,孟梨都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特别像一位为儿子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十二月初八晚上,孟梨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着,反复摸了好多遍放在床头的婚服,常衡抓着他的两只爪子,硬往被窝里塞,边揉搓,边道:“小心着凉,明日只怕要下雪。”
    “下雪好啊,到时候你给我堆一个大雪人,要有你那么高才行,就立在窗户外头,这样我晚上一睁眼,透过窗户就能看见了。”孟梨眼睛亮晶晶的,开始憧憬着未来,“我听说,雪天山鸡最笨了,等真的下雪了,我们一起去山里抓山鸡,抓兔子,然后劈竹子回来,做竹筒饭吃,好不好?”
    “好。”
    “但我特别怕冷,我很有可能走半路就走不动了,到时候你背我,好不好?”
    “好。”
    “下雪天冰冻三尺的,但我爱干净,每隔几天就要换衣服的,我怕冻手,你给我洗衣服,好不好?”
    常衡笑了:“你什么时候自己洗过衣服啊?”
    孟梨想了想,这倒也是,他道:“我是说婚后啦!”同为男人,他太知道男人啥德行了,婚前婚后两个样。
    “好,给你洗,我不仅给你洗衣服,我还天天帮你洗澡,好不好?”常衡就跟哄小孩儿似的,轻轻拍了拍孟梨的后背,哄着他睡。
    翌日孟梨起来时,外面果然白茫茫一片,积雪已经过膝了。他兴奋地立马要跳出去玩雪,被常衡从后一把拽住了胳膊。常衡道:“你可别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要是着了风寒,晚上就不能洞房花烛了。”
    经他这么一说,孟梨就暂且打消了去玩雪的念头。他道:“但今天是我生日,你答应过,要给我亲手做手擀面的,可不能反悔!”
    “好。”
    “还有,你做饭好难吃啊。”孟梨不禁吐槽起来,“非常难吃,就跟,跟观里的厨子做饭一个水平,你该不会是跟那人学的吧?”
    常衡很是愧疚,觉得孟梨跟着自己,受了好大的苦,他道:“我以后会好好看菜谱,尽量把菜做得好吃。”
    傍晚,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孟梨早早换好了婚服,坐在房里等。
    原本他是想去厨房帮忙的,但常衡非说要给他一个惊喜,让他在房里围着火炉,边烤火,边烤花生吃,怕他无聊,还让他随便找本书看看。
    孟梨就只好翻出了一本《诱|男手册》,学习上面的方法和姿势,打算今晚好好在常衡身上使使。
    天色完全黑透,门外才传来了动静。
    常衡洗干净的手上还滴着水,冻得通红,孟梨见状赶紧丢了书,三两步冲了上来,抓着他的手,二话不说就往自己的衣襟里塞。
    “别。”他拦道,“我手凉,别冻着你了。”常衡挣脱开来,在火炉边烤了烤,等手热了,才敢伸手抱着孟梨,笑问,“你一下午一点声儿没出,真乖。”
    “那当然了!”孟梨得意极了,噘着嘴要亲亲,随即想起,自己嘴唇上涂了口脂,这会儿要是亲没了,那等下拜堂就不好看了!
    赶紧催促着常衡去准备。
    等一切就绪之后,两人开始拜堂。
    虽然没有亲朋好友在场,但孟梨还是很高兴,浑然不觉危险已经悄然降临。等拜完之后,孟梨就吵着闹着要吃长寿面。
    常衡笑着道:“你是馋猫吗?盖头还没掀呢。”
    “那你快掀,快掀!”
    盖头才一掀开,孟梨就迫不及待踮起脚尖,献上了一个吻,不等常衡搂着他亲,就再次催促他,要吃长寿面。
    “好,我这就去端来,喂给小寿星吃。”
    说是长寿面,实际上就是鸡蛋面上撒了几颗均匀漂亮的葱段。
    孟梨坐在桌边,两手托腮,在烛火的映衬之下,面若桃花,眸似秋水,明艳动人。此刻笑得跟狐狸一样,得意地等待着长寿面。
    常衡一脚才刚要跨过门槛,忽听身后传来噗嗤噗嗤的落雪声。他一愣,下意识回身一瞧,夜色之中,一道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院子门口。
    皎洁的月光落在叶簌簌的脸上,显得异常惨白。
    她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常衡,一直到常衡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得一干二净。
    常衡几乎站都站不稳了,手一哆嗦,那碗滚|烫的长寿面,竟从手上滑落,嘭的一声,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