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清来人后,闫弗洋腔怪调地说:“呦,稀客啊。怎么,不去哄庭叙那小子,反倒来看望我这个孤家寡人?”
灵愫笑出声。
狗东西,难道不是你把我扣下不让走吗?
今日的闫弗别有一番风情。
平常他爱把各种小辫高高绑起,如今却把马尾半扎。从前戴着义眼,现在义眼处覆上了层黑眼罩。穿得也很居家,衣衫松垮,将劲瘦的腰身勾勒得明显。
这是个恶毒的寡夫。
她凑近,把手盖到了他的眼罩上面,语气夸张:“哎呀,闫大庄主怎么把那只义眼盖起来了?”
他拿折扇将她的手拍落,“别动手动脚,我们很熟么,易老板?”
他阴阳怪气:“这不都是拜你所赐?”
灵愫歪了歪脑袋,“听不懂。”
闫弗冷笑,“你把我气得眼疼,疼得义眼都戴不进去。看我这样,满意了?”
他说:“我知道你为何要来。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给你通关调令。”
说完,他就扭过头,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本案牍翻看。
灵愫挤开他的腿,站在他身前:“你拿反了。”
闫弗嘁一声,“你管我?老子就爱反过来看,老子就要特立独行。起开,你挡住我了。”
她不动。
闫弗把案牍一甩,“怎么还不滚?等着我把你扔出去?”
灵愫笑吟吟的,身往下一沉,坐到他身上。
闫弗语气像淬了毒:“混球,无缝衔接,我要杀了你。”
灵愫笑得更灿烂。
“某些人,口头上说着我混球,让我滚,要杀了我,可自己却偷偷起立了。”
这关键时候,褚尧也动了动眼皮。意识还未清醒,就先低声说了句:“你们不要再打了。”
战场中的仨男人一齐朝褚尧看去,异口同声吼道:“你算什么东西,有种来打一架!”
见褚尧挣扎着想醒,灵愫赶快把他扯回大太阳底下,“褚大夫,你赶紧晒晒太阳。”
然后,本就中暑的褚尧,被她这一弄,又成功昏了过去。
太乱了。
仨男人从这头打到那头,毁了不少摊子。
围观路人越来越多,不知是哪家摊主喊了声,“巡检司和衙门的人快来了!你们就等着蹲大狱去吧!”
一听这话,大家也都知道事情闹大了。
你一收手,我也收手。
仨男人,一下就停止了战斗。
打归打,别蹲大狱。
仨男人,一齐看向灵愫。
这场面,但凡换成一个手段没那么高的小姑娘来经历,约莫早就急得以头抢地,后悔当初为甚要惹这么多风流债,说这么多骗人话了。
然而现在被围着是她易灵愫。
是那个当年经历过二十多个老相好齐聚一室,吵闹着向她讨要名分的易灵愫。
她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即便是当时那次声势浩荡的僵局,还不是被她三两句就轻松化解开来。
何况是今日这场面,简直是小事一桩。
日头毒辣,灵愫站在太阳底下,被晒得眯起眼。
揉眼间,她迅速捋着当前形势。
阁主权且当作她的“娘家人”,与她是同一战线一致对外的战友,打架是为给她出气。
他,不重要。
褚尧这小子脾气犟,爱钻牛角尖,不好对付。幸好现在暂时中暑晕了,没涉及到战事里,歇会儿就能缓过来劲,好处理。
他,也不重要。
而看似是硬茬的闫弗,偏偏最是好拿捏。这条狗,主动挑事,目的是把她惹急,让她暴揍他一顿,好能让恋痛的他“爽”一番。尽管中间出了茬子,他没勾上她,反倒先跟蔡逯打了一架。
他,更不重要。
至于蔡逯……
翌日,午膳间,易家一口正低头吃着饭,易父一句话就让易灵愫愣在原地。
“三姐啊,我有事要同你说说。”易父开口叫停了正在闷声干饭的易灵愫。
“爹爹您说。”易灵愫放下筷著,双手规矩地放在两膝上。
“过两日,我欲请和中兄家的那位二哥到这儿一趟。一来,是那二哥不日便要殿试,我有些事想交代给他。二来,你也是知晓的,他毕竟也是你以后的夫婿,二人婚前多见见面,喝个茶,我想着也是极好的。”
易父说罢,看着一旁的大娘子,也是在询问。
易灵愫听罢这话倒是没什么意见,她现在心里,还挺欣赏蔡逯的。
不过还未等她开口,大娘子便已出声。
“不成不成,两日后我还要带着三姐去外置卖些贵重物什,这时辰可不能误了!”
易父未想到大娘子有这一计划,一时无声。
“阿娘,你去外怎的不叫上我呢!”一旁的二姐出声道。
“三姐不日便要成婚,我自然是要好好交代她的。你莫要羡慕,以后也自然会交代你的!”大娘子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