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就坏在, 宁渊竟然放了她的鸽子。
    午时,苏渺谢过来传口信的门童,站在山庄门口无声失笑。
    竟然还有些失望。
    但宁渊的身份本就特殊, 会有临时的安排也无可厚非。
    本就是宫里的人,倒也不是不能做到互相理解。
    只是苏渺到了这时,却对“自由”二字,第一次有了一个具象化的概念。
    眼见着似乎要变天, 苏渺探头望了眼街市便抓紧着先出了门。
    听闻江南戏曲总要比京城来得有趣,想来这一趟就算得不到什么收获,也权当是转换心情了。
    城里有个江南出名的戏院,来往登台的剧种不一定, 每日唱的曲目更是不固定。
    只是本以为这样的形式于古人来说可能并不讨喜,谁知到了才发现这地方真是人山人海。
    苏渺好不容易挤进了戏院,却在人满为患的戏台前被埋进了人潮里。
    原来古人也喜欢拆盲盒的乐趣么?
    随机戏码竟是这般有吸引力……
    苏渺目光从面前黑压压一片的人从众里收回, 不禁垂眸叹了口气。
    正要感叹今儿个真是倒霉, 却听二楼传来一声:“苏姑娘!这里!”
    探头望去,竟是贾明在那招手。
    不愧是城里权贵, 贾明坐的二楼雅间从位置和采光都极好。
    苏渺被贾家下人接了上去,落座时还不忘夸一句:“这地方戏曲街景都不落下, 还是你会听。”
    贾明被平白一夸,竟还不好意思起来:“本还觉得家兄有些铺张了, 没想到能帮上苏姑娘你,倒也不算浪费了这好位置。”
    苏渺笑笑,看向戏台又问贾明:“你也来找灵感?”
    “第一次比试是我思虑不周全,心想着用了心才能对得起苏姑娘你的严谨,”贾明正色,“我确实是诚心比试,还望苏姑娘莫要介怀。”
    若是应了第一场比试还要怪对方不周全,那苏渺才是真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她笑笑:“哪里的话,”说着她又挑了一眼戏台的方向,“你可知今日唱的什么戏。”
    贾明摇摇头:“尚未得知。”
    苏渺有些意外:“怎么说?”
    原以为这戏院只是剧目随性,经过贾明介绍,苏渺才知道,原来这戏院每日演的戏码,剧种,都是登台演唱前才能确定的。
    天气好,人来得多,便唱唱川剧,越剧,天气不好,情绪不佳,便哼几句黄梅戏。
    实在难定剧目,能听见粤剧或是昆曲登台,也不是没有可能。
    解释完这一通,贾明还感叹一句:“这戏院当真是随意得很,家兄外访这么多地方,都没见过这般随心的戏院。”
    “是吗?”苏渺倒是不以为然,“我倒是觉得这戏院比别的戏院还要来得用心。”
    见贾明疑惑,苏渺便说:“能随时随刻变更剧目,说明他们每一出戏都唱得毫无纰漏无懈可击。”
    “我喜欢这样的戏院。”苏渺道。
    贾明愣了愣,紧接着便高喝一声“好”。
    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后,才后知后觉收敛自己的神色。
    苏渺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尽可能装作自己真的是个不小心拼了桌的路人。
    但无意望见窗外天色,她又感觉腿上伤处也隐约疼了起来。
    正在这时,戏台上开唱了。
    约莫是今天人多,兴许是今日原本天色尚佳。
    戏台上唱起了黄梅戏。
    一出戏码里,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男女之情唱得剔透且动人,才唱过一半,苏渺便见着楼下不少男女满怀悸动地牵上了手,相偎相依。
    苏渺隐约有些吃味:“还没入冬呢,也不怕捂痱子。”
    说着,她却想起了拿着披肩捂痱子的那一位。
    可这么一想,她更吃味了。
    苏渺食不知味地饮了一口茶水,却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一出戏唱罢,苏渺竟就这样心不在焉听了一下午。
    眼见着人散场,苏渺听贾明感叹了一句:“这戏唱得真是好。”
    “是吗?”苏渺其实没怎么听进去,只觉得唱着情爱的戏码都大同小异。
    她也没想到贾明会如此有感悟,心说可能贾明会这样确定了下一道菜的方向,便随口试探:“你看起来有所感悟。”
    “情人难全,真情难求,想来也是真心人难遇,才有的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期盼,”贾明一本正经喝了口茶水,感叹道,“想来这也是世人心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景吧。”
    苏渺倒是没想过这么一个大块头能有这样的想法,是以虽然她对这个事情并没什么体会,但开口还是给了贾明体面:“说得挺好。”
    眼见着贾明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才要开口,就听外面屋檐上传来了一阵轻响。
    果不其然,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