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渺冲窗外望了一眼,叹了口气。
    “这天色看着雨还要下大,”苏渺道,“再不回恐怕是要回不去了。”
    贾明面上的兴致勃勃淡了些,但还是说:“苏姑娘要回了吗?”
    “不瞒你说,我脚上有些旧伤,一到下雨天总有些疼。”苏渺抱歉地笑笑。
    贾明闻言连忙道了声歉,随即让随行侍从收拾了一番,跟着苏渺辞行的步子到了楼下。
    大雨将至,戏院人顿时便少了。在洗上了墨色的天幕之下,就连街道都不免有些冷清。
    苏渺将手伸出屋檐,感受了一番秋雨寒凉,随即收回手对贾明道:“今日多谢你,回去还请路上小心。”
    说完,苏渺便等着他们离开。
    可贾明只和苏渺一同站在屋檐之下,等来了贾家车马。
    “苏姑娘,”贾明往前迈步,回头问苏渺,“你家侍从可是尚未来得及来接?”
    苏渺心中失笑,心说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下人,哪里能有人来接她。
    “出门时忘了交代,”她摇摇头,“我等雨小了便去买把伞自己回去。”
    就见贾明稍顿之后,去马车上取了一把伞。
    他很快下了车,走向苏渺,将伞递给苏渺后他又稍做犹豫开口道:“若是苏姑娘不介意,可以跟我家车马……”
    “小姐,”一个清冽的男声打断了贾明,“属下来迟了。”
    苏渺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到头上多了一处遮蔽。
    再一定睛,她才发现宁渊不知什么时候赶来为她撑上了伞。
    既然有人来接,贾明的邀请便显得不合时宜起来。
    他悻悻地望了眼站在苏渺身后的宁渊,随即便听苏渺道:“多谢好意,不过既然家中已有人来接送,那便不劳烦你了。”
    送走了贾明,屋檐之下只剩下苏渺和宁渊两人。
    苏渺望着贾家车马离开,随即伸手准备撑伞。
    可伞还没被撑开,却又被一把按下。
    苏渺看向手的主人,就见他说:“不用这个。”
    苏渺失笑:“那我们怎么办?这雨是要下大了。”
    话音刚落,就见宁渊取走了苏渺手中的伞,然后将自己这把交给了苏渺,紧接着蹲在了苏渺面前。
    宁渊背着身,低声道:“上来。”
    苏渺耳廓一红。
    宁渊回眸:“还是说我抱你回去?”
    “倒也不必……”苏渺竟觉得有些害臊。
    可宁渊却十分认真地说:“衣裙湿了对脚伤不好。”
    约莫是见苏渺还是迟疑,宁渊稍一思索便没接着蹲着,反倒是起了身站在苏渺面前,然后不由分说地将苏渺背了起来。
    苏渺身下忽然一轻,险些失重,只好在慌忙之下环紧了宁渊的肩膀。
    两人踩着雨水上了路,却因宁渊的缓步前行,成了忙碌街景上稍显安逸的一处存在。
    苏渺伏在宁渊肩头,望着宁渊侧脸。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然问了句:“这会儿怎么不穿我给你买的披肩了?那材质好像挺防水的。”
    “不需要。”宁渊不带多点犹豫。
    苏渺笑问:“为什么?”
    宁渊:“舍不得。”
    苏渺笑了起来,却又忽然觉得,宁渊在的时候,好像哪怕只是这样逗他几句竟也能这样开心。
    走了一段,宁渊又问:“脚疼么?”
    “还好吧,”苏渺说,“你呢?肩伤会疼么?”
    可宁渊只说:“只要你好便可以了。”
    “这话说得,我这是年少得子了?”苏渺拍了宁渊一下。
    宁渊清了清嗓:“那不是……”
    其实苏渺很想知道宁渊去做了什么,这一天下来累不累,但仔细想来,应该也就这么一回事。
    毕竟说到底,她和宁渊终究都是这皇庭之下的附属品罢了。
    稍顿,苏渺忽然问:“宁渊,你为什么跟着沈确?”
    宁渊似是认真思索了一下,才说:“因为沈确值得,便想对他好,”说到这里,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你也一样。”
    也不知怎的,苏渺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你可曾为自己想过?”
    她凑近宁渊:“你喜欢的,你想做的,你未来的打算。”
    就见着雨声渐响,但宁渊却在雨中顿足。
    他环紧了背着苏渺的手,稍微抬高了声量,然后一一回答了苏渺的问题:“我喜欢你,我想尽可能护着你,未来……”
    “若是你不介意,那我便和你同行。”
    明明情真意切,但苏渺听了却不那么开心,甚至为宁渊如此小心谨慎甚至带着卑微的情感心口发酸。
    见宁渊要接着迈动步子,苏渺一把扯住宁渊衣领:“没让你走呢,先停下。”
    宁渊一愣。
    苏渺也不会说什么煽情的话,更不想在感情的事情上去多加什么华丽浮夸的辞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