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书见她们嬉闹,不禁掩面笑起来:“你便直说吧,想来我们也猜不透你的心思。”
    “你便宠她吧,”苏渺回望沈令书,“将她惯坏了以后在宫里都横着走。”
    嗔怪归嗔怪,话说到这里,苏渺也还是收拾了神色,稍一正色说起了今日这一聚的本意。
    “这三餐四季的,日子过得太快了,”苏渺垂眸,说到这里似乎也有些感慨,“说实话,经过这一遭,我也不知道这样安稳吃些东西的光景还能有多少。”
    话说到这里,桌上氛围稍显低沉。
    但苏渺只笑:“不过能有这样的机会便是难能可贵了。”
    “所以,”苏渺一点点望过桌上每一个人的面孔,最后落在沈令书投来的目光上,“我希望我们都能像这年糕汤一样。”
    “纵使受挫,也终能在饱满浓重的蜜意里,年年高升。”
    说着,苏渺捧起了面前的汤碗,将她曾经鄙夷的酒桌文化端在手里:“来,干杯。”
    她故作正色:“不干杯就是不给我面子哈,是朋友就干了它。”
    桌上顿时一阵哄笑,耐不过苏渺热情,纵使是沈令书也一点都不差地将多的陈皮红豆沙给喝了干净。
    等再次放下碗,擦干净了嘴角,沈令书再次望向了苏渺,以只有两人指尖才能听见的声音道:“苏渺。”
    苏渺回眸:“嗯?”
    沈令书缓缓笑起来,似是从未有过的坦然自在:“我们都要好好的,年年高升。”
    苏渺也付之一笑:“那是自然。”
    ……
    婚期将至,驸马的迎亲队伍也入了都城。
    而同时,苏渺也终是在给沈令书试遍了她所能制作的婚庆点心之后,着手准备起送行宴的事宜。
    传闻中的驸马是西北地区小有名气的新起将军,因为脾气好性子热络,在当地有着不小的名望。
    而听闻是近年屡屡立功,又文武双全,考虑到许多,所以他才在皇帝赐婚下成了沈令书的婚配。
    可以苏渺的理解来看,想来沈令书会嫁去那里,说到最后还是因为对方手里兵权之类带来的忌惮,所以皇帝才将他收成了半个自家人,到了关键时期,还能将他以沈令书为由召进都城。
    不过这都跟苏渺关系不大,她最近只头疼那些来自迎亲队伍的伺候下人。
    驸马听说宫中要在临行前给公主置办宫宴,倒是客气得很,还多派了十来个厨子帮手。
    可苏渺也没想到,将军府的人竟能这样难用。
    “那个谁!”苏渺在御膳房里几乎扯破了嗓子,“你那高汤浮沫都快溢出来了,你用的什么料?”
    就听对方不冷不热地应声:“炖高汤嘛……怎么都好炖,成品一样不就行咯,这还能省钱嘞。”
    苏渺险些翻一个白眼,就听身边传来一声戏谑:“你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苏渺回头,咬着后槽牙看着莫焕山:“我……”她扯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用管这宫宴呢,说得这样轻松,莫御厨可是要撒手不干了?”
    莫焕山语塞,紧接着苏渺又见着有个人在往蒸的童子鸡上面撒辣子。
    “那边那个!”苏渺指着那人就疾步过去,“你在干什么?”
    那人硕大一个个子站在那,手上捏着一撮辣子,撒辣子的动作顿在半空:“我家将军说了,吃蒸鸡不得劲儿,这天冷了肯定得吃些辣的。”
    说着,那人便又要下手。
    莫焕山见了也有些看不下去,走过来:“好歹是宫宴,你们将军府不讲规矩吗?”
    话一出口,不少已经对这些人积怨已久的御膳房厨子也抱怨起来。
    可那人仍是不管不顾,要继续手上的动作。
    苏渺上去抄起一副公筷,就敲开了那人的手:“你家将军喜欢吃辣,那你们可是要普天同辣?”
    闻言,就连谢莹莹都凑过来指指点点:“这是宫里,不是公园里,你们做事的时候要看的是宫里的主子。”
    话音刚落,就听同一个灶便另外一个帮衬的下人道:“内个御……什么,嘶……内个姑娘,我说你们真不用在意这些。”
    “我们当然知道这地方是天子脚下,可这天子不也是人嘛。”
    苏渺看过去。
    那人又说:“这公主殿下往后也是跟我们一块儿过的,总是要习惯的嘛,早了晚了都一样。”
    这话出口是,俞芮刚好回主膳房。
    听了这话她就有些不乐意,可话到了嘴边,苏渺却抬手打住了她的话。
    苏渺本就对这婚事尚未能完全苟同,这时候又正一肚子火气,听了这话算是直接点了炸了。
    但很显然,这种时候话不能让俞芮去说。
    于是她随手拿起一个碗,便往空阔的内庭一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