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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如果刘总愿意多说一点的话,我很愿意了解您。比如,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您会出现在江海船舶的合影上?”
    原来罗锐恒在参观江海船舶荣誉馆时发现,每一年表彰大会的合影上,刘达岩居然都站在前排,直到2010年。虽然样貌老了很多,但是仍然能看出影子来。这也是为何他一进酒店房间就认出了刘达岩而没惊慌。
    刘达岩可能本想给罗锐恒一个惊喜,现在惊讶的倒是他自己了。他说他跟江海船舶的渊源就跟刘海生的一样深。原来刘达岩竟是江海创始人刘国明的养子,而刘海生则是刘国明的亲儿子!
    “我叫刘海生哥,可他从来没有把我当弟弟看。从小到大我们都较着劲,又都同时进了江海船舶。我从电焊组干起,他从涂装组干起。都是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谁也不比谁差!但我爹突然去世,刘海生居然就以我是养子没有继承权为由,把我踢出了江海船舶!”
    “所以您那么执着要拿下江海船舶,是为了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不光是拿回自己的东西,也是为了报答我爹的养育之恩。我爹有三个儿子,江海船舶就是第三个。如果你是当哥哥的,怎么会对弟弟见死不救呢?我哥……刘海生的面子比他的命都要紧,就算在牢里他也不想承认他输了,而且是输给我!可是没人比我更懂江海船舶了。我在旁边建了连海钢铁厂,就是在等一个机会,等能让我回家的机会。江海船舶对我来说就是家,是家啊!”
    罗锐恒一时没有说话。他本以为是一场利益纠纷,没想到低估了感情的因素。虽然他不会马上感情用事地承诺什么,但也不得不承认有点感动。利益的格局本来就难解难分,倘若牵扯到感情,反而会把复杂问题变成难解之题。这原本不是他的作风。
    罗锐恒送刘达岩到了门口,承诺一定会让连海钢铁厂入局。刘达岩满意了,说:“好,罗总,我相信您。您还真跟之前来的人不一样,明事理,也通人情。”
    罗锐恒没想到能听到有人用 “通人情”来形容他。刘达岩没有说他“左右逢源”,就算是褒奖了吧。
    罗锐恒的讲述到此,掐头去尾了刘达岩给钱的事,只挑了以情动人的部分。然而刘海生却不买账,骂骂咧咧的连土话都出来了:“恁瑟孩子骗人的话你也信啊?我爹在时舔摸我爹,我爹走了就当自己是个天了!猴都没他蹿得高!明里暗里不就是撅我嘛?个王八三孙子揍里!”
    见罗锐恒绷着脸,刘海生讥讽道:“罗总真是个左右逢源的人呐。现在我都不知道你的立场是什么了,究竟是站在我、钱进东还是刘达岩的立场上?钱总要是知道你去见了刘达岩——那可是他的竞争对手啊,心里能舒服?”
    罗锐恒坦然道:“钱总是不知情,但是我会告诉他的。至于立场,您说错了一点。我是站在振华的立场上,但是江海船舶的立场也要考虑到。这两者并不冲突,江海船舶好了,是几家欢喜的事。至于连海钢铁厂,在收购案的过程中是有帮助的。您现在行动受限,是需要帮自己的人多一点,尤其是熟悉的人。”
    “那要看帮的目的是什么了。刘达岩恁王八三孙子,自始至终对我来说就是个外人。我怎么可能会相信外人呢?”
    “所以您更相信厂里的那些工人是吗?”
    “那当然!都是当年跟着我爹、还有我打江山的人!”
    罗锐恒笑了下说:“打江山的人在卖江山您知道吗?”
    罗锐恒告诉他工人已经到了过不下去的地步,只能靠倒卖沙子、偷运焦炭为生。刘海生连声骂“恁王八三孙子”,骂着骂着没了底气,开始抹起了眼泪。
    “江海船舶正在不受您控制。如果您认为这样的僵局仍可以持续下去,那等您出狱时,江海船舶可能就剩块牌子了。到时候您又要拿什么东山再起呢?”罗锐恒站起身,“我敬重您,也希望江海船舶能好。在不愿意看到江海船舶彻底倒闭的立场上,我们是一致的。关于江海船舶的收购,我希望您能放下偏见,接纳振华,也接纳连海钢铁厂。您仔细考虑一下吧,但是别考虑太久,我还会再来看您的。”
    王晓菁回到上海,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艾瑞斯,问他公司里有没有人曾经收到过行贿的钱,是如何处理的。她强调了一下,是替一个朋友问的。艾瑞斯说他在罗申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咨询顾问还会被人行贿。
    “这种发财的好事,有几个人会主动说出来?要么自己悄悄退还,要么就消化了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闷声发大财懂不懂?”
    王晓菁翻了个白眼问:“公司就没有一个正规的上缴流程吗?”
    “有啊,但非常繁琐,需要经过林姿绮、亚当斯和项目上的合伙人以及项目经理的签字批复才能入账。那时候也差不多全公司的人都该知道了吧。”
    王晓菁心想,这听上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流程牵涉到这么多人,不就摆明了要把有心上缴的人挡回去吗?
    艾瑞斯又问:“你说的这个朋友,该不会就是你吧?”
    王晓菁心虚地说:“你看我像有这个发财的命吗?”
    晚上赛玲娜叫王晓菁去吃饭,苏琪、侯捷也来。一帮人在找餐馆的路上,碰到韩启彬站在一家酸奶店前。赛玲娜就这么视而不见地走过去了,苏琪却把韩启彬拽上说一起吃。
    赛玲娜说:“人家可是天天跑步的人,吃得比我们健康,别硬拉人了。”
    “你就是这么当领导的吗?”苏琪转而问韩启彬,“偶尔罪恶一下也没关系吧?毕竟底子好。”
    韩启彬看着赛玲娜说:“嗯,前几天还吃了小笼包和鸭血粉丝汤。”
    赛玲娜头一低算是妥协了。王晓菁在一旁暗搓搓地问她不在的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了?赛玲娜连连否认。
    他们进了一家日料烧烤,要脱鞋坐榻榻米。赛玲娜脱掉高跟鞋时晃了一下,被韩启彬扶住了。她刚要开口,韩启彬就说:“不用谢。”
    “什么嘛,你知道我要讲什么吗?”
    “一种可能是‘谢谢’,第二种可能是‘你为什么要跟来吃饭’,而我不想听到第二种。”
    赛玲娜摇了摇头,甩下了韩启彬。韩启彬紧跟着她,在她落座后就坐到了她旁边,还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侯捷说:“这小子就管赛玲娜呀?也不给我们倒吗?”
    苏琪笑说你自己没手嘛?但韩启彬一声不吭地也给其他几人倒了茶。
    “这孩子怎么那么酷?惜字如金的。”王晓菁扔给韩启彬一本菜单,“点菜吧,点菜可是新人必备的技能。”
    韩启彬数了一下人头,算了算。苏琪看他一副做算术题的样子,问点菜难道还有公式吗?
    “当然有。设人数为N,N除以2取四舍五入为凉菜数量,N等于热菜数量,再加一道汤和一个主食。热菜不能有重复的主材,荤素比在四比一左右。”韩启彬认真地说,“数学能解决生活中大多数的选择困难症问题。”
    王晓菁说:“天哪,我还是第一次听启彬说这么多话!”
    苏琪鼓掌道:“说得好!启彬,你知道你下一个项目是跟我做吧?”
    韩启彬问:“为什么?”
    苏琪说:“什么‘为什么’?跟着我做项目不好吗?听说你想学点私募的知识,林总就安排你后面多上一些尽职调查项目了。”
    韩启彬马上看了一眼赛玲娜,赛玲娜王顾左右低头喝茶。
    这时服务员过来点菜。韩启彬报完了菜名问:“这些菜里有没有花生?有的话不要放。”
    侯捷问:“谁对花生过敏?”
    赛玲娜看了韩启彬一眼,原来他还记得自己对花生过敏。今日他报的菜名里也没有三文鱼,应该不是巧合。
    韩启彬淡定地对侯捷说是他自己对花生过敏。赛玲娜叫服务员再加一盘三文鱼刺身。韩启彬奇怪地看她,她却扭头和王晓菁说话。王晓菁低声问她不是也对花生过敏吗,还了然于心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