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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明经站在公告栏前。上周十几个项目组的员工评价贴出来了,江海船舶项目居然才排第五。前三名都是菲利普的项目。他惊叹道:“居然3.9分?”
    “3.9分?这么高?”王晓菁端着蛋糕挤过来了。
    “这叫高吗?这不科学啊,我明明打了5分!”孙明经问王晓菁,“你一定打了低分对不对?”
    “我们项目有六个人呢!凭我一己之力也拉不下来这么多分啊!你要是知道罗总过去的项目是多少分,就不会奇怪了。罗总敢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王晓菁细嚼慢咽道,“倒数的。”
    “你们真是太不知道感恩了。又能学到知识,又能锻炼到,这么好的老板,怎么分会打那么低?”
    “让你每周花一百小时学到知识,你受得了吗?不久之后你就会成为一颗聪明的头盖骨。哦,一百小时还是起步价。罗总的项目从来没有团建,他会说:有团建的时间你们不如多睡会儿觉。然后他想了想又说:等你们失业以后有的是时间睡觉,现在还不如多画几页PPT。你听听,法西斯都比他仁慈一点!”
    王鸣飞挤过来替罗锐恒辩解道:“也不是罗总不愿意给大家搞团建,主要是他不喜欢集体活动。他不参加,大家也不适合大张旗鼓地张罗了。但团建的钱可从来不会少,罗总的项目吃得不是最好的嘛?”
    王晓菁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和王鸣飞的肚子,觉得他说得在理。
    “而且,有罗总参加的团建你们会愿意去吗?”王鸣飞意味深长地一笑。
    孙明经出于强烈的集体荣誉感,坚持一定要把他们组的分数拉上去。他说要去找罗锐恒建议一次团建。王晓菁和王鸣飞只能说“祝你好运”。
    项目组会议上,罗锐恒宣布下下周一要去北京给振华汇报最后成果,要求大家下周五就要飞到北京去。大家都有些不开心,这意味着周末泡汤了。王晓菁给了孙明经一个“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分数会低了吧”的眼神。
    可是罗锐恒一如既往地视而不见,说:“我希望下周五之前能定稿。很抱歉这几天大家要辛苦了。”
    王晓菁又冲孙明经给了个“他一点都不抱歉”的白眼。
    罗锐恒收起电脑起身往外走,就快走到门口时突然道:“呃,另外,明经提了个好建议。下周末我们一起去北京近郊团建。你们计划一下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还有些腼腆,大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在罗锐恒走出会议室后,他身后才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和鼓掌声。
    北京的近郊有许多人迹罕至的野长城。深秋层林尽染,这些断断续续的野长城起伏横亘在山野间,看得让人想深吸一口气,然后……
    “啊!”一群年轻人站在一段近乎九十度陡直的墙头上,张开了双臂,冲着广阔天地大喊。
    朱莉感慨这么多的山头,无穷无尽的。王晓菁信口开河道:“你知道这些山头怎么来的吗?每一座山都住着一个神仙,每一次有新的神仙诞生就会被分配到一座山头。所以地震其实就是有神仙诞生了。”
    王鸣飞说:“晓菁天生就是做咨询的料。”
    “因为有理有据吗?”
    “因为会编故事。”
    大家大笑之余,好像少了点什么。王晓菁回望了一眼,罗锐恒就站在下方,微笑地看着他们。她招了招手,示意他也上来。他看到她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握了上去,一步跃上了墙头。
    其他人已经继续向前徒步了。眼前壮阔的景色让人少了言语。他们俩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并肩站在一起。
    王晓菁说:“你看,要是天天都能看到这样的景色,人就不会有什么烦恼了吧?天地这么广阔,人世间的烦恼都是浮云了。”
    “你有什么烦恼呢?”
    “简直太多了!工作的、家庭的,过去一直延续到现在的烦恼,还有现在又新产生的烦恼,简直无时无刻不在烦恼。还有……”王晓菁看到罗锐恒专注地望着自己,继续说下去的勇气也没了。她本来想说,有些本该是被祝福的情绪也是烦恼,比如喜欢。
    为了躲避他的目光,她轻巧地跳下墙头开始走下坡路。罗锐恒跟在后面说:“看你每天活蹦乱跳的,不像有烦恼,我都觉得工作是不是还不够多。工作的烦恼是什么?”
    “工作量如果能少一半,烦恼就没了。”
    “可以,工资也可以少一半。”
    “我就知道您会这么说!我开玩笑的,其实我对工作没什么抱怨。我很喜欢这个工作,钱给得不少,和一群最聪明的人在一起工作也很有意思。能解决问题,能帮助别人解决问题。能看到聪明原来不只是意味着会做题、会考试,聪明原来是真的有用的。嗯……还有我觉得咨询很符合我的思维方式,逻辑、客观,所以想问题和做起来都很顺手。要找到一个顺心的工作不是很容易吧?还有同事大多数都很可爱,其实咨询的环境相对单纯。我听说很多公司办公室政治、勾心斗角的很麻烦,但是在罗申感觉还好,像是还在大学校园一样……”
    王晓菁杂七杂八地说了一大堆。罗锐恒听着,看着她走在前面,马尾辫一甩一甩的,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他问:“那老板呢?”
    王晓菁绊了一下,城墙上长着不少野草,挡住了翘起的砖头。她又继续说道:“老板……老板都很严厉,但是严师出高徒嘛。”
    他们走到了断了一截的残垣边上。对面是一座坍塌的敌楼,整个二层没了,酥散的砖石堆成高高的废墟,看着不远,应该能跳过去。只是敌楼下是深涧,万一跳得不好,就摔到山下去了。
    罗锐恒叫王晓菁呆着,自己先跳过去。王晓菁看看对面说:“你看对面的石头都快散掉了。我比较轻,应该我先跳,试试看牢不牢。”
    罗锐恒刚要拦着她,王晓菁就把背包往对面一丢。她的包好像特别沉,摔到地上发出重重的闷响。她像兔子一样跳过去了,站在对面张开了双臂。
    罗锐恒把背包扔给她,跳了过去,也稳稳落地。就在罗锐恒从王晓菁手里接过背包时,脚下的石块突然松动了!王晓菁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连人带包往后仰,两人一起摔在了石块地上。石头哗啦啦地滚到山涧里,发出了巨响。
    王晓菁睁开眼睛,惊魂未定地胸口上下起伏着。她后背和腿生疼,头却没事,原来罗锐恒把她抱在了怀里,护住了头。此时她的脸贴在一颗金属扣子上,能感觉到一丝凉意,和他咚咚的心跳。
    他抱着她问:“你没事吧?”
    我有事。王晓菁想,动不了,身体和脑子都不受控制了。
    太阳开始落山了。他们坐在茂密的六道木旁,下午的热气熏出了灌木丛略带苦涩的清香。王晓菁拿着棉签,小心地把罗锐恒手背上的血擦干净,还要把碎石子和脏东西挑出来,再涂上碘酒。罗锐恒一声不吭,静静地看着她低着头一边拾掇,一边朝他手背上吹着气。
    “没想到你还带着急救包。”
    “没想到还真能用上。感谢我吧!”
    “谢谢,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处理伤口。”
    “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处理伤口。”
    夕阳在王晓菁的马尾辫上落下了余晖,染成了棕红色。罗锐恒抬起另一只手,近乎快要碰到她的发丝了。王晓菁猛一抬头问:“疼吗?”
    罗锐恒从她头发上摘下了一片黄叶,点点头说:“疼。”
    “怎么会呢?我手很轻了啊!”
    罗锐恒的目光下移了一点,说:“我是说那里疼吗?”
    王晓菁低头一看,原来他看的是自己擦破皮的小腿。她低着头,嘴角弯起一笑,说:“那就忍着点吧。”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团队的人已经下山了,孙明经问他们在哪。罗锐恒拿过电话说:“你们先走吧,我们自己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