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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析师问她怎么称呼。在得知王晓菁是刚加入罗申不到两年的高级分析师,他说自己也有一个朋友在罗申。
    “她叫赛玲娜,应该和你一级吧,我们是北大同学。”
    王晓菁愣了一下,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程鸣。”
    王晓菁下意识地环视四周,赛玲娜刚刚还在,此刻却不见了。她刚准备说“我知道你,但是你别再烦赛玲娜了”,程鸣竟然绕开了她,径直向门口走去。
    赛玲娜就站在门口,低头在用纸巾擦手。程鸣走到了她面前,微笑着。等她抬起头时,一脸惊愕,他还在微笑着,给她递上了一条手绢。
    回到公司已经很晚了,王晓菁都准备回家了,却被罗锐恒拖到了图书室。平时这里人少,大多数时候都是王晓菁偷懒打尖的地方。门一关,罗锐恒就问她为什么突然想上高信的项目。
    “不是你希望我留下来的吗?”
    “有那么多项目,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罗锐恒顿了一下说,“为什么不是菲利普的?他不是刚刚还在管理层会议上举荐你升职的吗?”
    “……是,我找过他,为了升高级分析师,为了能有更多和你们这些大老板接触的机会,但也是因为是你的项目啊。”
    “王晓菁,我谢谢你屈尊选我的项目,但我要听实话。还有,听说你拒了罗申资本?”
    “我是被拒的,我面得不好。”
    “我看是故意的吧,郑才化都跟我说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内推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没打算去?我这面子不值钱是吗?”
    “不是,我……我没想清楚。”
    “王晓菁!”
    罗锐恒高呼了一声她的名字。王晓菁听不出来他到底是生气还是高兴,或者兼而有之。换做是她也会有种被戏耍的感觉吧。
    “你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做什么?告诉我!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你可以走……”
    “我愿意说!”
    罗锐恒指了指沙发,他们坐下,膝盖近得快要碰到一起了。王晓菁把一枚U盘放到了罗锐恒面前说:“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又骗了我!”
    就在王晓菁准备离开罗申那晚,杨凡告诉她发现了陈浩然的新遗物,也许对她有点帮助。
    “新的遗物?”王晓菁记得她曾经问过杨凡是否发现什么,但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
    “嗯,是前几天才找到的。我想可能也就只有你关心吧。”
    杨凡记得很清楚,快要下第一场雪时菲利普约她在半岛酒店见面。她穿着孕妇服,脚肿得要穿棉鞋,在奢华的环境中格格不入,落座时显得有些局促。菲利普轻描淡写地说这是他常约客户见面的地方,刚谈了一个大项目。
    “那只猫挺乖的。我儿子跟它处得来,天天抱着不撒手,叫他吃素也愿意了,还得多谢你。唉,只是我一看到那猫就想起浩然。办公室也退租了,前几天我去收拾,这些是浩然的东西,你可能想要留着。”菲利普交给杨凡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些杂物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菲利普又说:“上次你问到他之前做过的项目,好像是叫嘉华是吗?也许电脑里面有。”
    “哦,不是我问的,是个……他以前的朋友,谢谢你还惦记着。你和罗总都是好人,帮了浩然那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你不想现在就打开看看吗?”
    “什么?”
    “我说电脑。”
    “哦,不了,不用。浩然的密码我也不知道,他总是搞得很复杂,学理科的嘛。而且肯定都是工作上的,也没什么好看的。”
    菲利普有点失望,他刚要说什么,眼神突然变了方向。杨凡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没发现什么。菲利普说今夜预报有雪,让杨凡早点回家,便匆忙结账走了。杨凡没有着急走,而是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电脑的密码她试了几个都不对。
    一个单身男人过来搭讪,问杨凡是一个人吗。杨凡指了指掩在桌子下的肚子说她都结婚了。一瞬间她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又敲了一串密码。这次对了,她输的是跟陈浩然的结婚纪念日。
    “2011年5月16日,也是这个U盘的密码。”杨凡郑重地把一枚黑色U盘交到了王晓菁手上。
    王晓菁一拿到U盘,也不着急走了,马上回到办公楼大堂打开电脑。U盘里只有一个文件夹,名字是“JHE”。她的心颤了一下,这是她熟悉的代码——嘉华项目的代码。她打开文件夹,发现是各种各样的PPT和Excel文件,按日期排列。每修改过一次都留了一个版本。随便打开一个模型文件,竟然是未加密的!
    心脏狂跳了起来。王晓菁此刻特别感谢陈浩然的严谨认真。她发现模型的每一处关键假设旁都注明了数据来源。在她最关心的“60%”良品率旁,也写着一串备注!
    王晓菁问罗锐恒:“你根本就没看过陈浩然的模型对吧?或者至少没看过他在完稿前的每一个版本。”
    她记得从罗锐恒那偷来的嘉华项目的文件夹,只有一部分资料,没有陈浩然这么齐全的版本。陈浩然应该只交给了罗锐恒最终完稿的模型。
    她说:“我看了陈浩然做的每一个版本,看到他是如何把良品率那个假设一步步改到了60%。这个数字他改过三遍。第一次是80%,他在备注上写的是‘纯假设’。第二次是70%,他备注写的是‘纯假设,待菲利普回来后商讨’。第三次才是60%,他的备注写的是……”
    罗锐恒突然制止了她,脸色变得很难看,说:“不用说了。我说过了,是我的责任。”
    “你没必要去担这个责任。”王晓菁还是说道,“第三次,他的备注写的是‘鉴于菲利普仍未回来,和鸣飞商量后用60%,亚当斯同意’。菲利普就是你吧?是你曾经用过的英文名。三个版本间隔了一个月的时间,那一个月你去哪了?”
    如果时光能倒流,罗锐恒愿意用他十年的生命交换那一个月的不存在。他是一个很少后悔的人,可有件事多年来令他无法释怀。他母亲走路一瘸一拐,这些年通过矫正已经好多了,但他还是担心她老了之后,钉在骨头里的钢钉会变形老化。他后悔在她被那个人渣砍的时候他不在身边。他后悔那时候因为开会错过了求救电话。他更后悔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才到医院。那时候他母亲已经从手术台上下来了,落下了终身残疾。几乎从不休假的罗锐恒请了一周的假,在医院照顾着她。后来亚当斯又特批了一个月给他,让他多陪陪家里。
    那时候就是在做嘉华项目的时候。等他从老家回来后,陈浩然问他母亲的情况。他只说了一句:人各有命。
    罗锐恒对王晓菁说:“我没想骗你,我的确认为这是我的责任。作为项目经理,我应该对项目的结果负责。因为我的缺席,陈浩然才没有找到该做决定的人。鸣飞只是在代替我行使项目经理的职能,怪到他头上是不公平的。”
    王晓菁无话可说,她只觉得五味杂陈。以她对王鸣飞的了解,她完全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形。项目组不敢打扰罗锐恒,客户催得紧,数就这么定下了。罗锐恒回到项目上时已经接近尾声,最终汇报都做过了。他拿到的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干净模型。再加上亚当斯拍了板,客户又认可这数,也就没有仔细检查。
    王晓菁问:“亚当斯知道这事吗?”
    “应该不知道。他没有查模型的习惯,大差不差就过去了。”
    “那家叫‘NPL’的公司是怎么回事?你当初在考验我的模型题目里也提到了一个战略投资者,应该指的就是NPL吧?你一定知道什么?”
    “说实话我不知道,只是随便编了个题目。感觉这样编题目会难一点。”
    王晓菁差点要吐血,可罗锐恒的表情又不像在说假话。她感觉又进了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