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郑飞贤处斩之日起,黎怀安便开始整顿附近州县,短短几日,姜水这一带的流民少了不少,城内的气氛虽比不上京城,却比清阳县内喧闹中夹杂着苦痛要好上许多,至少一路以来,并未再瞧见清阳县外凄凉的景象。
    “王爷请。”
    黎怀安下马给人搬好矮凳,等凌砚行和沈木鱼下了马车,意味深长的视线在两人相贴的袖子上一瞧,给管家使了使眼色。
    管家领命退下。
    接风宴设在他府中的后院,恰好日落,今日又是十五月圆,下人执灯而立,将后院照的亮堂,花丛朦胧,宛如披上了一层暖色的纱,轻轻浮动花瓣,像是撩拨到人心尖一般。
    沈木鱼的位置是紧挨着靖王的,连桌子都拼到了一起。
    管家悄悄的又回来了,一同和他出现的,还有两位模样水灵清秀的少年,至多不过十九,皆抹了脂粉,让脸蛋看起来更嫩,穿着月牙白色的长衫,宫绦将一圈细细的腰显了出来。
    沈木鱼看着他们有些说不出的变扭,下意识坐直。
    凌砚行不为所动,亲自往沈木鱼空了的杯中倒了半杯酒。
    黎怀安见状赶紧敬他们一杯,接着给两名少年使眼色。
    待两人摇着腰把靖王和沈木鱼的杯倒满,黎怀安又举杯,“这两位是下官的男妾,爱热闹了些,王爷见谅,请。”
    男,男妾?!
    沈木鱼吓得手一抖,半杯酒洒到了桌上,瞳孔惊恐的颤了颤,第一反应便是扭头去看凌砚行的表情。
    凌砚行还是那副淡漠的神情,淡淡将酒饮了,仿佛那斟酒的不是知府的男情人,而是随意的一个下人。
    靖王竟然一点都不震惊吗?!
    断袖哎!
    凌砚行察觉到沈木鱼眼巴巴的目光,“累了?”
    “没,没有。”沈木鱼摇摇头,触及靖王深邃的双眸,他“唰”的收回目光,低着头,紧张的喉结上下滚动:我说的话,应该不会让靖王误会吧。
    黎怀安将他们的“眉来眼去”看在眼里,心道这小少年果然有些手段,叫靖王连他江州城内最漂亮的两个清倌儿都瞧不上,好在他有三手准备。
    给管家使了使眼色,不多时,琵琶声逐渐响起。
    一行衣着单薄,清一水都是十七八的少年如花楼里的女人般只穿着极少的料子遮住胸口和下身款款出现,扭动水一样软的腰,舞了一曲贵妃醉酒。
    沈木鱼眼睛瞪得像铜铃,只觉得臊得慌,后知后觉知府安排的这帮子人好像是用来勾.引靖王给他后院添砖加瓦的,开始心幸灾乐祸起来。
    瞧了眼靖王,男人脸比碳黑。
    看来是直男,要是断袖这会估摸着该爽翻天了。
    沈木鱼松了口气,弯着眼乐呵看戏。
    黎怀安见靖王冷脸,心里一咯噔,看向沈木鱼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和敬佩:这小子果然有点东西。
    好在他还有第三手准备。
    黎怀安见状不妙,挥手暂停了舞曲,管家赶紧递话:“大人,老夫人病危!”
    “娘啊!”
    黎怀安跳起来,匆匆向靖王告辞,边跑边喊:“你们伺候好王爷,来人,快去找大夫!娘啊你坚持住儿这就来了!”
    黎怀安拔腿跑了。
    靖王和沈木鱼:“……”
    两名男妾互相看了看,想给靖王和沈木鱼倒酒,男人道,“罢了”,他们立刻会意,领着客人去厢房歇息。
    给靖王住的厢房宽敞敞亮,分了外室和内室,还有单独的澡间,沈木鱼在里头逛了一圈,感叹南方经济真发达,客房都那么豪华,再出来时,那两名男妾已经走了。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树梢上月亮静静挂着,风拂过吹动枝丫,轻轻摇动。
    沈木鱼愣在房门口:?
    那我睡哪?
    作者有话说:
    靖王:至少等本王回京提亲,中书令不能晕
    沈木鱼:危险危险危险
    第61章 靖王怎么弯了
    唤了两声,无人应答,沈木鱼双目提溜一转,心道简直天助我也,转身又回了屋。
    再没有什么比一起睡觉畅谈人生更能巩固兄弟关系的了!
    “王爷,您瞧着黎大人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沈木鱼不动声色的把门关上,挪着小步移到榻边。
    靖王脱去外袍,示意他继续。
    沈木鱼随即一本正经道:“他手底下那么多知县知法犯法,他多少也沾点不干净,若是查出来最轻也是入狱抄家吧,方才我看了看,这院子周围只有两个守夜的下人,您说他晚上是不是想偷摸的来杀咱们灭口呀?”
    有理有据,观察细微,凌砚行一时有些讶然,实在是佩服中书令别的教的不怎样,儿子的命倒是让他教的时刻警惕着。
    与他在一起整日担心掉脑袋,有些风吹草动,竟还能从黎怀安的谄媚中品出几分杀人灭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