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生日
席慎澤的生日快要到了。
方書漫正在偷偷給他準備生日禮物。
她準備的很周全, 就等着他生日那天把她給他準備的東西都送給他，只是忘記了他有可能出差。
不過還好，席慎澤這次的出差行程, 剛好能趕在他生日當天回沈城。
他回來後沒有回家, 而是直接回了鑒定中心。
因為還有些着急處理的公事。
他一回到沈城就去了鑒定中心這件事方書漫是知道的。
席慎澤早已經實時跟她分享了他的行程動态。
當天下午, 方書漫跟魏路生請假提前離開了殡儀館。
她在回家之前先去了一家花店，在花店老板的指導下親手給席慎澤紮了一束鮮花，然後又順路取了她給席慎澤訂好的生日蛋糕。
回到家後, 方書漫把生日蛋糕先放進冰箱冷藏起來，鮮花被她擺在了玄關櫃上。
這樣一進家門她就能把這束花送給他。
給他準備好的生日禮物，就被她藏在次卧的櫃子裏。
方書漫想了想，還是帶上了禮物。
因為她真的很想讓他第一時間就看到她為他準備的生日禮物。
沈醫大司法鑒定中心在沈醫大的研究生校區。
方書漫乘坐地鐵到了沈醫大附近，而後步行了幾百米, 來到了沈醫大研究生校區。
她按照地圖導航找到了司法鑒定中心, 但她并沒有貿然進去, 而後就等在外面。
校園裏這條路上人來人往。
抱着書本經過的學生, 來鑒定中心的委托人，還有進來拍櫻花的游客。
這個季節, 正是賞櫻的好時節。
距離席慎澤下班還有一個小時左右, 正好旁邊就有幾棵櫻花樹, 方書漫就舉着手機拍起了櫻花。
須臾，有道聲音不太确定地傳了過來。
“席師母？”張羽夢怕認錯人，語氣沒有那麽肯定。
方書漫回過頭，在看到張羽夢時, 她淺笑地客氣道：“你好。”
張羽夢這次才敢認她, 欣喜道：“真的是你！我剛還害怕我認錯了人。”
“來找席老師嗎？”她問。
方書漫眉眼彎彎地點點頭，“嗯。”
“那怎麽不進去呀？”張羽夢說着就要帶方書漫進鑒定中心。
方書漫連忙拒絕：“不用了, 我在這兒等他就好，別打擾你們工作。”
張羽夢笑着說：“不會的。”
“那要不我去叫席老師出來接你？”
“別了，”方書漫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沒告訴他我過來。”
“那正好啊，”張羽夢語調上揚道：“你這會兒跟我進去，正好能給席老師一個驚喜。”
“真的不會打擾嗎？”方書漫不太确定地問。
“我保證，”張羽夢莞爾說：“真的不會打擾的，大家一定會很開心你過來的。”
“走吧。”張羽夢很自來熟地挽住了方書漫的胳膊，帶着她往鑒定中心門口走去。
方書漫踩上臺階，一步一步地靠近沈醫大司法鑒定中心，最終踏進了這裏。
張羽夢帶着方書漫一走進辦公室就揚聲道：“你們看！我帶誰來了！”
方書漫頓時收獲了好幾聲的“席師母”，她有點窘迫地回他們：“你們好你們好。”
此時此刻，方書漫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鑒定中心的他們有多e。
楚楚說的果然對，席慎澤的同事真的一個比一個e。
趙凡起身告訴方書漫：“師母，席老師和秦老師正在旁邊的解剖室，我去幫你叫……”
“不，別去叫他。”方書漫阻止了要去喊席慎澤回來的趙凡。
張羽夢給方書漫拉了把椅子，笑着說：“師母，你坐着等會兒。”
“謝謝。”方書漫笑着回了她後，有點局促地坐了下來。
本來沒有想進來的，所以也沒給他們帶點吃的喝的。
于是方書漫打開了手機上的外賣軟件，她在訂飲品的時候不動聲色的數了數辦公室一共有多少人，最後在這個基礎上多訂了五杯，以防萬一。
多訂些總比最後不夠分的好。
而她沒有注意到，趙凡還是出去了一趟。
等方書漫給他們訂好奶茶，趙凡也正好從外面回來。
他對方書漫說：“師母，席老師讓你過去。”
方書漫驚訝道：“啊？我過去？解剖室？”
趙凡笑着點頭，“對的。”
方書漫站起來，她手裏還拎着給席慎澤帶來的生日禮物。
張羽夢指着一間辦公室，貼心地告訴她：“師母，那間是席老師的辦公室，包包什麽的可以放在席老師的辦公室。”
方書漫笑着說：“好，謝謝。”
“我給你們點了奶茶，”方書漫囑咐張羽夢：“一會兒記得拿。”
張羽夢點頭笑，“好，謝謝師母。”
方書漫把手機放進包裏，将包包和要給席慎澤的禮物袋子都放在了他的辦公椅裏。
随後，方書漫就在趙凡的引領下，去了解剖室。
在踏進去之前，方書漫和每一位在這裏工作的法醫工作者一樣，穿好隔離衣，戴好口罩、橡膠手套以及鞋套。
方書漫見到了工作時的席慎澤。
他正拿着解剖刀，在大體老師的肺部取樣。
席慎澤精準且熟練地完成示範後，開始讓實習生上手。
他就站在旁邊指導，聲音裏沒有跟她說話時的溫和，也不含一絲笑意，很冷冰冰的，嚴肅至極。
比他們重逢時他跟她說話的語氣還要冰冷梆硬。
席慎澤注意到方書漫走了進來。
他對她招了招手，讓她過來，靠近觀摩。
方書漫走過來，在他身邊停下。
她認真觀察着他們解剖取樣的每一步，比看紀錄片還要專注。
等他們死後，也會這樣躺在這裏，被一群醫學生圍着，觀摩、解剖。
方書漫忽而深感榮幸。
觀摩結束後，在臨走之前，她對着大體老師深深地鞠了一躬。
方書漫和其他人一樣，将身上的隔離防護穿戴脫掉，洗幹淨手，被席慎澤牽着手往辦公室走。
剛剛做實操訓練的其中一個實習生很好奇道：“師母脫隔離衣摘口罩和手套的步驟都好标準啊，也是學醫的嗎？”
方書漫笑着搖頭，回他：“不是學醫的。”
席慎澤很自豪地告訴學生：“你師母在殡儀館工作，是位入殓師。”
方書漫沒想到他會主動告知別人她的工作，一時間驚詫，很意外地望向他。
席慎澤對她笑了笑，是以她為驕傲的那種笑容。
實習生登時了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笑道：“怪不得！我就說師母動作熟練的不像是沒接觸過的。”
方書漫打趣：“幾乎天天接觸。”
“好偉大！”實習生忍不住感慨，“師母你真的！”
他不知道怎麽形容，于是對方書漫豎了個大拇指，才詞窮道：“太厲害了！”
從解剖室出來後他就牽住了她的手，所以當他們到了辦公區，方書漫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席慎澤拉着手往他的辦公室走。
大家先是異口同聲地大聲感謝了方書漫請他們喝的奶茶，然後就笑鬧着起哄，一度搞得像婚禮走紅毯現場。
進了他的辦公室關好門後，席慎澤才松開她的手，話語愉悅地問：“怎麽會來找我？”
方書漫歪頭望着他笑，說：“今天是你生日啊，我是過來接你下班的。”
“沒想到在門口等你的時候遇見了張羽夢，她認出我了，就帶我進來了。”
辦公室是全玻璃的，裏面外面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外面的實習生們總會好奇地望這邊望幾眼，全都在吃瓜。
席慎澤和方書漫只是正常地聊天說話，也沒有做什麽親密的舉動。
她從椅子上拿過給他帶來的生日禮物，遞給他，笑道：“生日禮物給你帶過來了。”
席慎澤接過來。
袋子裏有三個盒子，一個大的，兩個小的。
席慎澤先打開了兩個小的盒子。
一個裏面裝的是一對深藍色的袖扣，另一個裏面是一條深藍色的領帶。
最後席慎澤才打開那個稍大些的盒子。
這裏面是一張裱了相框的素描，和一封信。
方書漫又畫了他。
這次，素描畫中的他重新有了五官。
他不再青澀，戴着眼鏡，正眉宇疏朗地笑，看上去好溫柔。
是她眼中的他。
方書漫依然在畫的右下角寫了日期，2026.04.20。
日期上方還有一句：“慎哥，生日快樂！”
這是她今天淩晨想他的時候在書房畫的。
信也是那個時候寫的。
席慎澤拆開了信封，打開信紙。
她娟秀漂亮的字跡一行行映入他的眼簾。
慎哥：
見字如面。
十六歲的方書漫不會想到她居然如此幸運，能給十九歲和二十歲的你過生日。
十八歲的方書漫沒想到那年夏天徒生變故，此後七年她都沒辦t法再向你親口道一句“生日快樂”。
二十五歲的方書漫也不敢想會與你突然重逢，還快速領了證，又一次成了你的愛人，真正意義上的愛人。
謝謝你的主動和勇敢，是你給了我成為你愛人的機會，我很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天。
而二十六歲的方書漫，此時此刻正在給你寫這封信。
現在是2026年4月20日淩晨一點十六分，我很想你，想的睡不着，所以剛剛心血來潮又畫了一張你的素描，這次不再只有你的輪廓，是現在的我眼中的現在的你。
我打算把它加到要送你的生日禮物中，希望你會喜歡。
如果你喜歡，就給我一個擁抱。
……
這是我第一次給你寫信，但不會是最後一次。
往後每一年你的生日，我都會給你寫一封信，直到我再也拿不動筆為止。
生日快樂，慎哥。
我一直都好愛你的。
你的書書
2026.04.20，淩晨02:14
席慎澤看完這封信後，立刻就把方書漫扯進了懷裏抱緊。
方書漫在他懷裏輕笑着說：“生日快樂，慎哥。”
外面一衆吃瓜實習生頓時“哇”聲一片。
席慎澤沒管他們，方書漫倒是不好意思起來。
她剛要說大家都能看到，席慎澤就率先開了口。
他擁着她低喃：“是謝謝你的勇敢。”
“我很喜歡。”席慎澤說着，又把方書漫抱緊了些。
旋即，他的吻就輕輕地落在了她的發頂，像飄下來的雪花一樣輕盈。
“我很喜歡。”他又一次說。
如果不是還有一群崽兒在圍觀，如果不是顧及着她會害羞，席慎澤絕不可能只用吻她的發頂來表達他對這份生日禮物的喜歡。
他一定要深深地吻她。
吻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