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蝴蝶
吃過晚飯後時間已經接近零點, 方書漫和席慎澤一起去衛生間洗漱刷牙。
就在兩個人從衛生間出來打算回卧室的時候，席慎澤突然将方書漫抱了起來。
方書漫被他驚了一下，本能而自然地擡手摟住了他的脖頸。
而讓她更不解地是, 他沒有抱她回卧室, 而是去了客廳。
方書漫疑問：“慎哥, 你要幹嘛啊？”
席慎澤眉梢輕挑，回她：“突襲檢查。”
須臾，他抱着她上了體重秤。
兩個人一起是117.9kg。
随後席慎澤把方書漫放下來, 他自己稱了一下，75.1kg。
他扭臉看向她，方書漫還在好奇地瞅他有多重。
席慎澤無奈低嘆：“四個月的期限到了，你連86斤都不到。”
這還是在她吃完飯後撐的，如果是早上空腹上稱, 大概也就只有84斤左右。
方書漫撇撇嘴, 為自己辯解：“這四個月剛好是我特別忙的時候, 不公平嘛, 而且這兩天拍婚紗照也好累的，肯定也有這個原因。”
他目光寵溺地望着她, 聽她各種找理由, 不由得失笑。
“那這次作廢, 不給你設期限，你什麽時候能增重到九十斤，就可以向我提一個要求，我會無條件地答應你。”席慎澤說。
方書漫一時有點愣住, 她只是為自己難漲體重找點理由, 并沒想把這次的賭約作廢。
因為，她真的很想給他點什麽。
“別嘛, ”她上前摟住他的腰，仰起頭語氣期待地問他：“慎哥你想提什麽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
席慎澤微微挑眉，問：“真的？”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嗯。”
席慎澤便把他想做的事說了出來：“我們去拍一套寫真吧。”
不是婚紗照，是比婚紗照更私密的，“情侶寫真。”
方書漫驀地睜大眼，怔怔地望着他。
她好像一瞬間回到了2018年的六月初。
她生日那天，他帶她去吃了一頓西餐，生日蛋糕也是他給她買的。
他親自為她點上十八根蠟燭，在他身邊低聲給她唱《生日快樂歌》。
然後，她許了願。
許完願望後，她就睜開眼睛偏頭望着他，眸子亮晶晶地對他說：“慎哥，我成年了，等我高考完，我們去拍一套情侶寫真好不好？”
這是就她剛剛許的願望。
席慎澤向來聰明，不會看不出她的生日願望就是這個。
但他沒有拆穿，只是溫柔又寵溺地笑着應允：“好，等你高考完，我就帶你去拍情侶寫真。”
……
方書漫有時候懷疑自己自從跟他重逢後就變成了淚失禁體質，總是動不動就想哭。
就比如此時。
可她是真的無法控制住翻湧的情緒。
她t曾經說過的話，她許下的願望，哪怕她自己都不再在意，不再想起，他都還在一一地幫她記着，并打算帶她實現。
方書漫根本沒想到，他要她陪他做的事，是十八歲的她還沒完成的心願。
她的喉嚨像是被阻塞，嗓子哽着，說不出話。
方書漫把臉埋在他胸前，點了點頭。
過了片刻，她才艱難地發出聲音，幹巴巴地回了他一個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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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春天的到來，寒冷逐漸被驅散。
方書漫的工作強度也終于有所降低，至少不用經常加班。
席慎澤還在跟婚禮策劃對接婚禮場地的事宜，有的環節他沒讓方書漫知道，想到時候給她一個驚喜。
清明節的三天假期，席慎澤和方書漫難得都不用上班，其實他倆都很想回津城逛逛的，但臨時出行肯定是出不去了，機票和火車票都售空，于是他們就在沈成本地玩了三天。
第一天去了歡樂谷，買的通票，幾乎所有項目都能玩，方書漫把能玩的都玩了個遍，需要另收費的幾個項目席慎澤也帶方書漫全都體驗了一遍。
她什麽都不怕，什麽都敢玩，甚至越刺激越驚險的項目她越興奮開心。
第二天席慎澤帶方書漫去了他們要舉辦婚禮的民宿。
方書漫果然很喜歡。
她站在院子裏，眺望着遠方，看着天和山連成一片，視野敞亮廣闊，心情格外的好。
方書漫很欣喜地問席慎澤：“你是怎麽發現的這個好地方？這裏好清靜啊，風景還超美。”
席慎澤笑着說：“其實在那天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麽樣的婚禮時，我腦子裏浮現的就是這樣清淨的地方，後來在網上搜尋篩選了一番，最後留了幾個感覺還不錯的，決定實地看看。”
“到了這裏的那一刻，我就覺得會是你喜歡的地方，後來也和民宿老板聊了聊，老板知道我們是想在這兒辦婚禮，說各方面都能配合滿足，所以就定了這裏。”
方書漫伸手抓住他的一根手指，輕輕晃了晃，說：“我想去看看場地。”
席慎澤反握住她的手，嘴角噙着笑，“走，帶你去看。”
“不過現在還沒布置，等婚禮前幾天才會布置。”他告訴她。
“嗯，”方書漫眉眼彎彎道：“我就想看看場地。”
他帶她去了一個面積沒有特別大的正廳，這會兒裏面還擺放着幾張咖啡桌和幾個沙發，邊角處放置着綠植盆栽，挂在牆上的書架上放着各類書籍。
裏面坐着幾個人，幹什麽的都有。
有喝咖啡放空大腦的，有低頭玩手機的，有坐在沙發裏看書的，有坐在一起小聲說笑的情侶，還有對着筆記本電腦敲鍵盤的。
沒有人大聲講話。
“老板說這裏是來住宿的客人放松休息的地方，”席慎澤說話聲音很低，幾乎只夠方書漫聽清，他拉着她來到窗邊的一個空桌坐下，壓低聲線對她說：“看看窗外，風景是不是很美？”
方書漫望着窗外的自然風光，抿嘴笑着點頭，“好美的。”
兩個人在正廳裏坐了會兒，出來後席慎澤才跟方書漫繼續說：“到時候這些會被撤掉，正對着門的那面牆上會用投影儀播放婚禮相關的視頻，廳內會放置幾排藤編椅子，中間空出一條路，我們一起從門外踏進去，我會跟你一起走。”
“這裏只是舉辦婚禮儀式的場地，吃飯不在這邊，吃飯在另一個更大些的廳，菜品後面我們一起選一下，我目前的想法是津城菜和沈城菜都要有。”
方書漫很認真地瞅着他，滿眼的傾慕幾乎要溢出來。
不管事情多瑣碎複雜，他都能辦得井井有條。
“還有我能做的嗎？”方書漫歪頭問他。
她想幫他分擔一些，一個人忙這些肯定很累。
“有一件，”席慎澤伸手把她帶進懷裏，他低着頭，垂眸凝視着她，目光溫柔而深情，嗓音低緩道：“做我的新娘。”
她驀地綻開笑，無比榮幸地應允了他：“好。”
假期的第三天，席慎澤上午帶方書漫去了他母親的墓地。
兩個人在去的路上買了鮮花和貢品，還有很多紙錢一類的東西。
雖然墓地不允許燒紙錢這些，但是他們可以找個十字路口燒給已逝的家人們。
到了席千凝的墓碑前，不等席慎澤介紹，方書漫就規規矩矩地跪在墓前，主動開口輕聲說：“媽媽，我是方書漫，慎哥好早之前就跟我提起過你，你是一個好善良好溫柔的人，也一位特別特別棒的母親，謝謝你生養了慎哥，他和你一樣，是一個非常善良溫柔的人，而且他好優秀的，不管做什麽都能做的很好，他現在是一位超級厲害的法醫，心懷悲憫的同時又格外冷靜公正，幫了許多人，我可佩服他啦……”
席慎澤扭臉看向還在不停跟母親說話的方書漫，動容之餘又很好笑，她把他誇得天花亂墜。
從墓地出來後，席慎澤才無奈道：“我哪有你誇的這麽好？”
正和他牽着手往停車場走的方書漫頗為認真地回他：“你本來就超級好啊，比我說的還要好很多很多倍。”
“慎哥，”她偏過頭仰起臉來，沖他淺笑輕言：“我好崇拜你的。”
席慎澤頓時失笑。
臨近中午時分，方書漫和席慎澤就回了家。
不過他們從車庫出來後沒有上樓回家裏，而是拎着買的紙錢等東西去了小區外面的十字交叉路口。
席慎澤和方書漫給他的母親還有她的父母都燒了紙錢、元寶、衣服等等那邊會用到的各種各樣的東西。
下午沒什麽事，兩個人從吃了午飯後就懶懶散散地躺在床上消磨時間，一起選婚禮邀請函的樣式，商量給朋友們什麽伴手禮，要買什麽種類的喜糖……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
席慎澤去廚房轉了一圈，家裏沒什麽菜了。
他打算下樓買點菜，于是折回卧室，問還躺在床上的方書漫：“書書，你想吃什麽？”
方書漫回他：“我都可以，你做什麽我吃什麽。”
“那我去樓下超市買點菜，”席慎澤剛要轉身，方書漫就立刻坐了起來，說：“我也去！”
她一骨碌爬下床，開始換衣服。
席慎澤沒有換衣服，他就穿着這件黑色的短袖和這條黑色的長褲出了門。
外面在下雨，很小的蒙蒙細雨。
兩個人都沒當回事，也沒折回去拿傘，就這樣牽着手去了小區的超市。
買完菜後他又和她逛了逛零食區，在經過冰櫃的時候，方書漫突然放慢了腳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裏面各種各樣的雪糕。
須臾，她主動向席慎澤要：“慎哥，我要買點雪糕。”
席慎澤沒阻止。
買回去囤着可以，只要她今晚不吃就行。
可結果，這個小饞貓一出超市就要從購物袋裏掏雪糕吃。
席慎澤抓住她的手腕，不準她吃，“你大姨媽今天才走吧？再等兩天。”
方書漫鼓了鼓嘴巴，雖然很想吃，但她還是乖乖聽了他的話。
席慎澤問她：“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姨媽痛的？”
“好久之前啊，”和他牽着手的方書漫晃着他們交握的手，“大二寒假吧大概。”
“可能是因為那次來例假期間着了涼，”她笑了下，告訴他：“你知道的，南方的冬天都比較濕冷，也不像北方，有暖氣和地暖這種設施，有時候感覺屋裏比外面還冷，而且假期兼職嘛，住的條件稍微差點，所以就……那次帶着大姨媽受了寒，後來每次親戚到訪的第一天都會疼的厲害。”
“不過也還好啦，”方書漫笑着安慰席慎澤，“現在已經好多了，不像之前疼得那樣厲害了。”
席慎澤知道她是在安慰他。
如果疼的不厲害，她怎麽可能每次都需要在大姨媽來的第一天服用止痛藥。
肯定還是很疼很疼的。
方書漫蹦跳着往前，席慎澤落後了她半步。
兩個人的手還牽着，她回頭看他，沖他笑起來。
方書漫擡高他們相牽的手，高過她的頭頂，旋即，她像在跳舞那般，轉了個圈圈。
她穿的長裙随着她的動作旋轉成了盛開的花。
她迎着綿綿細雨翩然起舞，好似一只振翅欲飛的小蝴蝶。
但她沒想過要飛向遠方，而是打算落進他的懷中。
方書漫笑着撞進了他懷裏。
她抱住席慎澤的腰，被他單手回擁住。
蝴蝶停在了一雙大手的掌心。
方書漫墜入了一個溫暖的港t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