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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書書
    都到了席慎澤的地盤, 李皓笙定然是要讓席慎澤請客的。
    他要了份宮保雞丁蓋澆飯和一個大雞腿。
    席慎澤帶着方書漫排隊買到了她想吃的紅燒排骨和土豆牛腩。
    三個人端着餐盤找了張靠角落的空桌子坐下來。
    席慎澤放下東西後,又起身折回賣飯的窗口去買喝的。
    本來很快就能回來,但他不巧接了個電話, 是工作上的。
    而餐廳裏人多嘈雜, 他只好出去接聽。
    也是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 方書漫從李皓笙的口中又了解到了一些關于她缺席時席慎澤生活是什麽樣子的。
    起初李皓笙和方書漫誰也沒說話。
    方書漫不是個外向熱絡的人,不擅長應付這種場合,所以她寧願保持沉默, 也不想硬着頭皮尴尬地跟對方沒話找話。
    李皓笙性子比較乖張,典型的少爺脾氣,這麽多年很少有人能讓他真的放在眼裏,但席慎澤算一個。
    因為席慎澤足夠強,是個很有頭腦的人。
    李皓笙時常想, 如果席慎澤去當商人, 一定能憑借他這個聰明腦子正正當當地賺大錢, 賺個盆滿缽滿, 直接全款在市中心買幾套房根本不成問題。
    但席慎澤不,非要當個吃力不讨好的法醫。
    須臾, 方書漫見席慎澤還沒回來, 回頭往賣飯的窗口那邊張望。
    就在她想起身去找他的前一刻, 已經開吃的李皓笙突然問了她一句:“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認得你嗎?”
    方書漫眨了下眼,說:“因為我當年來陪慎哥上過課,你在教室裏見過我?”
    林湛就是這樣認識的她。
    李皓笙笑了下,“還真不是。”
    “那天我沒在學校, 根本沒去上課。”
    方書漫茫然了。
    既然沒見過, 那他剛剛怎麽會一眼就認出她是當年和席慎澤交往的人?
    李皓笙見她一副想不通的模樣,這才不緊不慢地說:“一直到大學畢業, 他的手機壁紙都是你。”
    “我看到過無數次。”
    方書漫驀地怔住。
    過了幾秒,她主動問:“還有嗎?”
    “關于他的事情,可以多告訴我一些嗎?”
    李皓笙聽到方書漫的話,很意外地瞅着她,而後有點陰陽怪氣地揶揄道:“你是想聽他對你有多念念不忘是吧?”
    方書漫搖頭。
    她抿了抿唇,語氣格外認真地回:“我只是想盡可能多地了解一下我沒能參與他生活的那幾年,他過得怎麽樣。”
    “那你希望他過得好還是不好?”李皓笙問。
    “當然是希望他過得好。”方書漫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的眼睛太幹淨了。
    李皓笙從她的眸子裏看不到一點撒謊的痕跡,全都是坦然和誠實。
    “可能要讓你失望了,他過得一點也不好。”李皓笙說:“他會用學習麻痹自己,強迫自己不去想你,但還是總會盯着手機屏幕發呆,哪怕累的倒頭就睡,也會在夢裏叫你的名字,準确來說是叫你‘書書’。”
    “你的Q-Q號密碼和微信號密碼他都知道對不對?”
    方書漫點了點頭,“知道的,但他從來沒擅自登過我的號。”
    “你消失後他登過,他想從裏面獲取一些和你蹤跡有關的消息,但是一無所獲。t”李皓笙告訴方書漫,“你的手機號,他一直在幫你續話費,但是後來發現你再也沒使用過,因為除了每個月會固定扣套餐的錢,沒有任何有關于通話和短信的消費記錄,但他還是會往裏面交話費,反正直到大學畢業的時候,那個手機號都還在他的名下。”
    “後來我就不清楚了,你要想知道現在那個手機號還在不在他手底下的話可以問問他。”
    “他……”李皓笙嘆了口氣,“他總是給自己找很多活兒幹,本來專業課就夠讓人頭大的,幾乎周周滿課,就這樣他還能分出時間做各種兼職,給初高中生當家教、給翻譯機構翻譯文章、去醫院當陪診師,就為了幹陪診師這個兼職還考了個陪診師證,寒暑假就更忙了,他會去鑒定中心或者公安機關實習,整個人就是全年無休的狀态,不給自己任何休息喘氣的機會,也從不參加娛樂活動,對生活沒有任何的熱情和向往,倒很像具行屍走肉。”
    方書漫不自覺地咬住了嘴唇。
    在聽完李皓笙的話後,她嘴角輕扯出一抹笑,很感激地向他道謝:“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她這句格外真誠的謝謝倒是讓李皓笙有點手足無措了。
    “說實話啊,我剛見到你的時候是不太喜歡你的,”李皓笙停頓了下,又十分坦誠地講:“但現在我對你有點改觀了。”
    方書漫笑着問:“為什麽?”
    “說不上來,”李皓笙直來直去道:“可能發現你在很純粹地愛一個人。”
    他勾起嘴角笑了下,态度比剛才和緩了不少,主動問方書漫:“你還想知道什麽?只要是我知道的,你都可以從我這裏獲取。”
    方書漫想了想,搖頭,“沒了。”
    她又一次特別真誠地向李皓笙道謝:“謝謝你。你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李皓笙被方書漫誇的愧疚不已,突然覺得自己起初對她的态度真的很過分。
    正巧接完電話的席慎澤拿着買的水往這邊走來,李皓笙忽而問方書漫:“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吧。”
    方書漫點頭應:“你問。”
    “跟他分開的這幾年,你最想對他說的話是什麽?”
    席慎澤就停在距離餐桌一步之遙的地方。
    他聽到方書漫很認真地回答:“我很想他。”
    “有多想?”李皓笙追問。
    “我畢業回到沈城後,其實來過沈醫大校門外很多回,也有好多次乘坐公交車去了慎哥長大的那個家的小區附近,只是不敢再往前走一步。”方書漫停頓片刻,笑了下,說:“我很想和他偶遇,但又怕跟他重逢。”
    李皓笙這才擡眸望向正垂眸凝視着方書漫的席慎澤,笑着問:“聽到了嗎?”
    方書漫這才知道席慎澤就在後面。
    她瞬間扭臉看向他。
    同一時刻,她的臉頰微微泛起紅暈。
    在別人面前能坦然說出口的話,叫他聽到她就有點羞。
    席慎澤沒說話,只是走過來,在方書漫身旁坐下。
    他買了兩瓶水,給了李皓笙一瓶,他和方書漫共喝另一瓶。
    席慎澤提前擰開瓶蓋,再輕輕旋上,保證她能擰開。
    李皓笙繼續吃着他的蓋澆飯和大雞腿,很八卦地問席慎澤:“講講你倆結婚的事兒。”
    要是換作別的事兒,席慎澤一定會說“沒什麽好講的”,但這回,他一反常态地耐心道:“我倆在殡儀館重逢了,過了幾天我看到她跟別人在相親,就問她要不要跟我去領證,然後我們就領證了。”
    李皓笙驚嘆:“你好生猛啊老席,直接在相親桌上搶老婆嗎?”
    方書漫連忙解釋:“不是的,是我跟對方沒有相親成功,對方當時已經走了。”
    “哦哦這樣子,”李皓笙這才覺得正常點,“我還以為老席怕你被別人拐走直接當着你相親對象的面兒搶人了。”
    誰知席慎澤一本正經道:“那人不走那麽快的話,我真的會當着他的面兒問書書要不要去跟我領證。”
    “操,”李皓笙笑罵他:“你也太瘋了。”
    方書漫小聲問他:“你不怕我拒絕你嗎?”
    席慎澤給她夾了塊排骨,溫聲反問:“那你會拒絕我嗎?”
    方書漫搖頭,笑答:“不會的。”
    席慎澤嘴角輕勾起來,回她:“我賭的就是你不會拒絕我。”
    過了會兒,李皓笙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他老婆。
    在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他的眼睛驟然一亮。
    随即,李皓笙立馬就起身跟席慎澤和方書漫告別:“家裏姑奶奶來電話了,我先走了啊。”
    根本不等他們說什麽,李皓笙就端起餐盤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方書漫很驚訝地問席慎澤:“他有老婆啊?”
    席慎澤慢條斯理地回她:“他也沒說他沒老婆啊。”
    “可是他剛剛在餐廳外不是說你‘就你有老婆’……”方書漫突然恍然大悟:“啊,他當時的意思是在表達,他也有老婆啊。”
    席慎澤笑她:“你好傻。”
    方書漫不滿地嘟了嘟嘴,輕哼着反駁:“你才傻。”
    “他在哪裏工作啊?”她又把話題繞到了李皓笙身上。
    “在他家的公司。”席慎澤說。
    方書漫這次是真的震驚了,“可他不是……你大學室友嗎?他學的是法醫學啊……”
    “一氣之下随便報的,談不上熱愛,所以他上大學的時候也只是随便學學,但他足夠聰明,從沒挂過科。”席慎澤說着,喂方書漫吃了一塊牛腩,又繼續說:“不過他的天賦确實不在這方面,在金融領域。”
    “随便學學都能不挂科還不算有天賦啊?”方書漫感慨:“那他得多強啊?”
    席慎澤笑了下,“是挺強的,但也有搞不定的事。”
    “估計活到現在讓他最挫敗的事就是他喜歡了他老婆很多年,但他老婆不喜歡他,只把他們的婚姻當成一場利益交換的聯姻吧。”
    方書漫直接驚呆了,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因為從李皓笙那裏了解到了有關于席慎澤的一些事情,方書漫當晚在臨睡前往她曾經那個手機號上發了一條短信。
    席慎澤正在跟婚禮策劃對接事情,手機上忽而彈了一個短信彈窗出來。
    是發到副卡上的短信,不是通訊公司提醒該交話費了,而是方書漫的手機號發過來的。
    她只發了六個字:【慎哥,我好想你。】
    席慎澤回了她的短信,說:【我一直在等你,書書。】
    方書漫在看到對方的回複後,梗着脖子機械地轉過頭,怔怔地望着他。
    席慎澤正垂眸注視着她。
    他微微嘆氣,“是李皓笙告訴你的吧?”
    方書漫幾乎要落淚,她撲進他懷裏,帶着哭腔嗔怪:“你怎麽都不說你還留着這個號,我以為……我以為早就被注銷掉再也找不回來了……”
    席慎澤抱着她輕聲哄:“就是怕你難過,所以才沒說的。”
    方書漫擦了擦眼淚,癟着嘴問他:“你是不是還有什麽在瞞着我?”
    席慎澤不想撒謊,只好承認:“有。”
    “書書,再給我點時間,”他向她保證:“最晚等到我們婚禮,我會把還沒向你交代的都讓你知道。”
    方書漫乖乖地點了點頭,聽話地應:“好。”
    席慎澤把她抱過來,讓她坐在他的腿上,和她面對着面。
    他擡手幫她攏了下發絲,望着她的眸子漆黑如墨,卻又格外溫柔深情。
    方書漫的眼尾還有點泛紅,她跟他對視着,抿嘴笑了下,話語輕然溫軟:“怎麽啦?”
    席慎澤微微搖頭,沒說話,只是将她抱進了懷裏。
    他在心疼她。
    席慎澤覺得,他過得再不如意,與她比起來,也稱不上不好。
    他這七年的生活有家人、同學、朋友告訴她。
    大家都覺得是他過得不好。
    但她的七年到底有多艱難,好像并沒有一個能為她說話的人。
    心疼她,替她抱不平,哪怕對他有意見,向他講述她這幾年過得很不容易。
    這樣的一個朋友。
    沒有。
    她在津城過得最難的那三年,沒有朋友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