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还是好痛。
裴峥握一握拳,手掌的疼痛将他最后的困倦驱散,凭借直觉地,他出了卧室门,游荡过客厅,来到了阳台。
裴让正在阳台晾晒衣服。
今天的天气依旧不错。
“你还真喜欢茉莉花。”裴峥嗅到微风里洗涤剂的味道。
“是,”裴让没否认,自顾自抖着湿衣服,“感觉会很好吃。”
裴峥扭头瞥了裴让一眼,裴让神色如常。
“昨天我没提前跟你打电话,是怕耽误你学习。”裴峥还是多此一举地解释。
“你去应酬喝酒,关我什么事?”裴让冷冷反问。
不关你事你昨天干嘛打我?裴峥很想质问,但问出口他又嫌丢脸——被这小兔崽子打已经够丢脸了。
“以后不会了。”裴峥说,他觉得他很会给对方找台阶。
裴让不置可否,把多余的湿衣服递给他:“帮忙晾一下。”
“我手还伤着呢。”
“已经消肿了,我又没下狠手。”
裴峥愤愤地抖一抖强塞过来的湿衣服,“我现在酒已经醒了,你就等着吧。”
“那我现在也可以把你送的手环扔下去。”裴让不慌不忙,“比起被你整死,我还不如死外边。”
裴峥觉得他一定是太惯着这小子了,但他现在确实拿这小子没办法,要再离家出走失联一次,裴峥都觉得自己心脏快停跳。
“大清早,别说死不死的。”裴峥咬牙切齿。
已经有一个人死掉了。
“抱歉。”裴让服软也快,“我不是那意思。”
“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裴峥还要骂,一边骂一边不忘把衣服穿好衣架。
他没有看向裴让那边,于是错过了小混蛋转瞬即逝的不甘与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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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越长越腹黑了啊。
裴峥: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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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们“和好”以后,裴峥基本上每天都回家住。
很快到了裴让考试的日子,这人睡前还扒拉他说要不要送他上考场。
“就这两步路,不麻烦了。”裴让婉拒,“不过,考试的时候不让戴电子手环。”
“那没事,就这两天不戴。”裴峥不以为意,“你考完试我在外边等你,先别着急拒绝,你之后肯定会感谢我的。”
“那好吧。”裴让佯装勉强地接受了裴峥的好意,裴峥如果不提这茬,他也会想方设法地提一嘴,但裴峥那么主动,他当然是第一次拒绝,第二次就同意。
事不过三。
不过裴峥如果继续这么体贴无害下去,裴让又要动摇他想跑路的心了。
人类这种生物真是太麻烦了,想法多,又易动摇,还善变得很。
“睡吧,还发什么呆?”裴峥抬手在他眼前晃晃。
“你灯都没关。”裴让耍赖地把脸往裴峥颈窝里埋,裴峥作势去关灯他也不起来,逼得裴峥干脆一手搂着他,一手远远地去够床头的开关。
还好手指挺长,轻易就够到了。
“哥,我睡不着。”裴让却又哼唧,但他也没乱哼哼,现在才九点钟,平常他都是十二点左右睡的。
为了明天早上有精力进行长达两个半钟头的语文考试,裴峥勒令裴让今晚早睡。
所以他也有理由哼哼唧唧。
“那我给你数羊?”裴峥也惯着他,为他明天高考。
裴让不会错过使唤裴峥的机会,得寸进尺道:“我要听摇篮曲。”
而后被揪了耳朵,不轻不重地拧了三下。
但摇篮曲还是给唱,裴峥意料之中地唱得挺好听。
“氹氹转啊菊花园
炒米饼糯米糯米团
五月初五系龙舟节呀
阿妈叫我去睇龙船”
不过选择的摇篮曲,调子意外地欢快,裴让小时候在广播里听过——那是很小的时候了,欢快到哪怕裴峥特地减慢了速度唱,都不减词曲中的跳跃感。
非得给他越唱越精神了。
裴让在黑暗里眨巴眼,想象裴峥随着欢快的曲调嘴角上扬的欢快表情,奈何素材不够多,想象不到他真正欢快的时刻。
裴让承认,自己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张照片。
“还是睡不着。”裴峥刚唱完一遍,裴让就忙忙地打断,“你这调调太闹腾。”
“我只会唱这个。”裴峥倒理直气壮。
“难道就没有成年人听的歌儿?”裴让引导他将思路打开。
“没有,别的我都不会。”裴峥说。
好吧好吧,裴让也懒得问为什么,这一问估计没完没了。
“我还是自己数羊吧。”裴让屈服了。
“今年的端午节正好在你考试结束后一天。”裴峥的关注点偏移,“要去宝江边看划龙船么?”
不,裴让对宝江敬而远之。